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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的一声,灯光一下子倾泻下来,客厅被冷白色的光装满,亮堂堂的。

    周洲原本斜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着,听到动静,扭过头来冲肖潇笑:“回来了。”

    他脸上还带着半梦半醒的疲惫和迷茫,笑容却温柔又灿烂。

    肖潇突然恍惚了一下,他记得第一眼见到的周洲。皮衣,铆钉,眼神不羁又潇洒,像是一阵来去自由的风。

    和现在一点都不一样。

    “嗯。”他低着头轻声回应,顺手带上门,坐到周洲身边,“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想你了。”周洲眯着眼睛在他锁骨上打量,好像在寻思哪块好下嘴,肖潇有点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的额头,力道不重,反而像是爱抚一般。

    周洲顺着这力道捉住他的手,凑在嘴边亲了一下,然后舔了舔他的锁骨和掌心。

    “痒,别闹。”肖潇耳朵红红地抗拒,垂眼看周洲眼底遮不住的青黑。

    他不知道周洲最近去做什么了,而周洲也没有对他说过。

    只不过一个是不在意,一个是太在意。

    “看起来都老了十岁了。”肖潇打趣道,“最近很辛苦吗?”

    周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肖潇,而是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打开,在肖潇诧异的目光下对着屏幕照来照去。

    “丑了。”他嫌弃地关掉手机,“最近都没好好睡,有点忙。”

    “肖潇不会嫌弃我吧。”他腻在肖潇身边,撑起身体来让肖潇正对着他的眼睛,“你看,我变丑了,你会嫌弃我吗?”他一边说一边做出委屈兮兮的表情,“会嫌弃我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底还含着细碎的像星光一样的笑意。

    “不。”肖潇的手放在他的脸上,“不会嫌弃你的。”睫毛纤长垂落,轻轻颤抖。

    “我就知道!”他讨要到一个意想之中的回答,却开心得像个孩子,“肖潇最喜欢我。”

    “喜欢你。最喜欢你了。”肖潇失笑道,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周洲还是没说他最近在忙些什么,以往分明是躁动不安的小野狗,做了什么事情都要对着肖潇叫嚷一番,寻求他的夸奖和抚摸。

    人真的能变得这样快吗?

    他不喜欢这种有人脱离他掌控之中的感觉,周洲在他心里的定位一直是年轻热情单纯的家伙,虽然偶尔吃吃醋占有欲太强烈,但好歹容易上钩。

    虽然明知道这变化可能对他没有坏处,但是他内心强烈的不安感逼迫着他,让他喘息不过来。

    肖潇讨厌脱离掌控的变化。

    周洲和他胡闹了一阵,就催着他吃面——周洲亲手煮的。

    然后两个人洗完澡上床,却没有zuoai,周洲紧紧搂着他的腰,眼睛闭着。

    肖潇靠在他胸前,被热烘烘的气息包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在他几乎以为周洲睡着了的时候,黑暗里突然传来一声叹息:“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肖潇顿时明白,周洲是在为了他们的未来烦恼。

    果然他的家人对他们的关系很是反感,对周洲施加了不少压力。

    他想:傻子,烦什么呢?他们的未来根本不存在。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周洲贴近来,在他唇边烙下一吻。

    “好想亲你啊。”

    又满足又遗憾的喟叹。

    肖潇展开眉,在他胸口蹭了一下,慢慢入睡。

    第二天肖潇起了个大早,准备去书店打卡上班刷好感。

    天蒙蒙亮,周洲已经不见人了。

    早餐被装在保温的盒子里,严实地盖住。

    “啧。”

    肖潇吃了早餐收拾好外表就到店里报到,他是问过严歌开门时间的,所以他到的时候,严歌差不多刚刚把门打开。

    “早。”严歌和他打招呼,他手里抱着盆兰花,花苞半开,叶子上沾着露水,“你来得正好,帮我把花都抱出来晒晒吧,今天天气好。请你喝蜂蜜牛奶。”

    肖潇当然答应,挽起袖子就加入搬花大业中。

    “这些花养得真好。”他伸出手指拨了拨花瓣,一点晶莹露珠沿着花瓣坠落,鲜嫩可爱。

    “是吧?”搬完花,严歌又变成一副懒懒散散的倦怠样子,掩着嘴打哈欠,“我也觉得。希望这第三批花能顽强一点吧,好歹活过一个月。”

    肖潇的的手指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至少让她看看……”严歌嘟囔着转身走进书店,藤椅旁边的小台子里拿出一些瓶瓶罐罐。

    这架势……

    是准备自己调蜂蜜牛奶?

    肖潇有点傻眼。

    严歌真是他见过的最不按常理出牌的有钱人了。接地气得叫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乖乖地坐在旁边看严歌动作流利地调牛奶,撑着脸,没说话。

    光线渐渐升起,斜斜地透过玻璃窗撒进来。

    蜂蜜和牛奶香甜的气味飘着,融入金色的阳光里。

    肖潇没注意到的时候,他的眉眼不自觉舒展开,微微地笑。

    “萌萌,牛奶——我的牛奶——”程欢夸张地一边用力嗅鼻子一边走进来,看见肖潇的时候顿了一下,略有些尴尬地打招呼,“肖潇,你来得这么早啊。”

    “早啊。”肖潇笑着说,“过来坐着吧,老板一心沉迷于调牛奶呢。”

    “好。”程欢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局促地坐到他身边。

    “你很紧张吗?”肖潇不客气地指出这一点,“我很吓人吗?”

    他干净澄澈的笑容在程欢眼前晃来晃去,程欢说:“不是。”他想了一会,补充道,“因为想和你搞好关系,所以反而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咳,我不太擅长这个。”

    “真是出乎意料的直球怪啊。”

    带着嘲讽语气的话幽幽飘过来。

    “噗嗤——”肖潇笑出声,“昨天不还很自然吗?”

    “我也不知道。”程欢说,“你给我感觉和别人不太一样,我觉得我想和你交朋友。”

    程欢昨天回家沉思了很久,惊觉他对肖潇这是一见面就萌生了兄弟情啊,他是想和他做好兄弟。

    肖潇伸出手,说,“握个手吧,握个手就是好朋友了。”

    程欢笑着咧出大白牙,伸手握住肖潇的手。

    肖潇的手被握着,突然感觉到手臂传来一股力气,他整个人被拉得前倾,摔进一个人的怀抱。

    他错愕地抬眼看程欢,只见他笑着说:“你好瘦,果然没怎么锻炼,这不行的。”

    直男,稳稳妥妥的。

    肖潇从他怀里挣出来,头发乱了,有几簇蓬蓬地散开。

    “真是——”肖潇用手指按下头发,“幼稚。”

    程欢看着他白皙柔软的手指一下一下抚着头发,心头一动,突然说:“以后我带着你一起锻炼吧。我晨跑,我们一起去爬山。”

    “牛奶。喝吧。”严歌的突然插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谢谢老板。”肖潇说,端起热腾腾的牛奶喝了一口。

    蜂蜜融化在牛奶里,醇香甜蜜。

    “好喝。”他真心实意地夸道。

    程欢不像他喝牛奶那样秀气,一口气闷一杯,然后放下杯子,唇边印了一大圈奶白色的胡子。

    “再来一杯。”

    严歌冷漠拒绝:“没了。”

    “嘁,小气。”

    “先拿镜子照照你的样子再和我说话。”

    程欢愣了一下,下意识问:“我什么样?”

    然后看向肖潇。

    肖潇点了点自己的唇,笑嘻嘻的。

    “胡子。”

    程欢往自己嘴边一摸,也跟着笑起来。

    他想的却是,肖潇的嘴边也沾了牛奶。

    他想帮他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