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昨晚去哪了
午休时间，我觉得头有些晕，整个人提不起什么精神，果然是感冒了吧。 我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在廊下，想去附近的药店买点感冒药。迎面走来三个人，走在最前头的男人远看有点眼熟，走近时我才看清，他是陆廷湛。 我往墙边让路，待三人经过才重新迈步，只听身后一个男低音传来，“沐小姐？” 陆廷湛止步在离我只有三步之遥的地方，微眯起深亮的眼睛。 没想到会这么快在公司里和他打照面。我对他微微一笑，“陆总。” 陆廷湛走到我的跟前，拿过挂在我胸前的工作证，“你是我们公司的员工？” “我昨天入的职。” 陆廷湛放下我的工作证，定睛看着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盯着我看，只是被这么一表人才的男人注视，我会变得手足无措。 “陆总，冯董事马上就要到了。” 跟在陆廷湛身后的女秘书走上前，提醒他该走了。 “Cherry，晚上饭局的翻译让沐小姐负责。” Cherry露出了不亚于我的哑然。 “到我办公室来。” 听闻陆廷湛做事雷厉风行，可这也太毫无预兆了吧。我承受着廊下众人的注目，匆匆跟上陆廷湛的脚步。 陆廷湛的办公室布置得简单却不失格调，办公台在临窗处，台面上摆着一个小仙人掌，桌边是两台处于工作状态的电脑，斜对面是一套白皮待客沙发，红木书架上整齐摆放着国内外名着，洁白的墙上挂有几幅藏品字画。我不懂得欣赏字画，只是觉得很雅致。 Cherry将两份厚厚的文件交给我，“这是绘世妆集团的资料。晚上陆总要和他们的老总谈生意，你来负责这次口译。” 绘世妆集团，全球最大的化妆品集团。 “您让我去？” “有什么问题？” 问题可大了！我听说原本要出席今夜酒席的翻译小姐因为想勾引陆廷湛，结果被陆廷湛二话不说地开除了。陆氏集团外交部人才济济，他定不缺译者，可他却让我一个新入职的小员工担此重任。 “把资料全部记下，有什么不懂的让Cherry教你。” “陆总……我可能担不起这个重任。” “我也觉得沐小姐资历尚浅，突然让接下她这项任务，未免有些为难她。” Cherry断定我不能胜任这项工作，想劝陆廷湛改变主意。 陆廷湛双腿交叠靠坐在办公椅上，十指交叉放于膝头，这幅模样更显现出他的威严。 “陆氏集团不需要没有工作能力的人。” 严肃的语气让我的心一个咯噔。我抱紧怀中的资料，直视陆廷湛，“我现在就去准备。” Cherry给我找了一间空会议室，我对着资料，开始了极速记忆。 晚上，我随陆廷湛一同会见了绘世妆集团的总经理。 酒席散场，一坐上陆廷湛的车，我就倒靠在了车窗边。我不记得这短短两个小时，我是怎么度过的。顺利完成一项重任后顿生的安心感，使我紧绷的神经全数松断了。 一只大手覆上我的前额，“你发烧了？” 我睁开沉重的眼皮，抬手摸了摸陆廷湛触摸过的位置。好烫。 接待的时候我根本一点发烧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觉得身体很轻，和对方聊得很愉快。松懈下来之后，我只感浑身无力，还有些发晕。 “没事……” 陆廷湛看了一眼呼吸不均的我，向司机更换了地点，“去中空药房。” 我以为陆廷湛是想带我去买退烧药，谁知刚进药房，一个白发白须的老爷爷直接给我扎了一针。 我此生最讨厌医院，最厌恶吃药，最害怕打针。我摁着针口，心情极差，“过分……” 陆廷湛站在我的身旁，无视我的怒言，“曹医生，麻烦您了。” “小湛，跟我还客气。你头一次带姑娘来看病，谈对象了吧？” “不是……” 陆廷湛在这位白胡子老爷爷面前，褪去了平日的凌冷气焰，显得很乖，还有点稚气。 老医生轻笑了几声，拍了拍陆廷湛的肩，“你和祾序都长大了，也该成家了。” 被长辈提及婚事，陆廷湛难得失了从容。“祾序最近还好吗？” 这就是所谓的战术性转移话题吧。看着与工作时神情相差甚远的陆廷湛，我居然还想听老医生继续念叨他。 “唉，这小子，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个人。他和你一样，满脑子只有工作。” “下次我见到他，一定会提醒他回来看您。” 几句寒暄，陆廷湛带我离开了中空药房。 不知是针的作用，还是我用脑过度，一上车，我立马熟睡了过去。 翌日，我从一张陌生的双人床上醒来。醒来第一件事，我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还好，衣服还好好地穿在身上。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在楼梯口碰到了陆廷湛。 “醒了？” “陆总？” “昨晚你在我车上睡着了，我不知道你住哪，就把你带回来了。” 这里是陆廷湛的家！？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陆廷湛抬手探了探我额上的温度。 “我没事……”我往后退了一小步，躲开了他的手。 “下楼吃早饭吧。” “嗯。” 陆廷湛住在高级公寓的顶层楼中楼，这间顶级公寓只有他一个人生活的气息。餐桌上摆满了营养丰富的早餐，怎么看都不像是他做的。 我坐在陆廷湛对面，捧起粥碗，喝了一小口。 “陆总……” “嗯？” “这碗药膳粥是您做的吗？” “酒店订的。我的餐饮都由他们家负责。” “哦。” “不合胃口？” “不是，只是觉得味道很熟悉。” “谓河风酒店的药膳粥只定量分配给身份特殊的客人，你应该没喝过。” 我看了看手里的小粥碗，巴眨了两下眼，慌忙把这碗稀有药膳粥放回了桌上。 陆廷湛弯起唇，唇边透出的浅笑声格外好听。“我不喝，你全喝了吧。”见我不动，他又笑道：“难道你想让我喝你喝剩的？” 闻言，我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起来。我端起碗，快速把碗里的粥干掉了。又惹来陆廷湛两声浅笑。 吃过早饭，我告别了陆廷湛。今天是周末，我不用上班，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还要出门处理公务。 首席执行官就是与常人不一样，不知道家里那位总裁大人在不在忙。 我打的回了别墅，一进门，一双漆亮的皮鞋摆放在玄关一角。季晨寰挽着双臂，双腿交叠坐在客厅里，沉静的侧脸在阴天下覆上了一层阴影。 听见我回来的动静，他走到我跟前。“昨晚去哪了？” 偌大的别墅，我住在二楼右边的客房，与左侧的主卧隔着一定距离，按理说他应该不会发现我昨夜未归才对。 季晨寰拉过我的左手，封住针口的创可贴还贴在我的左手背上。他锁了锁眉，“你去医院了？” “嗯，昨晚在医院打吊瓶。”我顺着他的话，找了个借口敷衍。 他眉心一皱，搂住我的腰，把我搂进他的怀里。耳边温热的吐息轻擦，他贴着我脖颈，嗅起了我身上的味道。 “才和我确定关系就夜不归宿找男人，你胆子很大？” “你怎么知道我是和男人在一起？” “一点医院的药水味都没有，男人的香水味倒挺重。” “……” 明明没做亏心事，但在面对季晨寰的时候，我却有点心虚。 “你现在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你在外面乱搞。” “我不是你的女人。” 我推开季晨寰，想要回房，他反手捏住我的手腕，把我往回拉。 “唔！” 温软的唇瓣压迫着我的唇，才涂上不久的口红被季晨寰悉数咬掉了。 被吻得一阵眩晕，我无力地趴在他的身上。他支撑住我酥软的腰肢，右手抬起我的下巴，“现在知道是谁的女人了吗？” “混蛋……” “继续骂。” “……” “骂够了？” “混唔……！” 季晨寰将我逼吻到楼梯口，掌心托着我那重心不稳的身体，一路吻上了楼。 周末，我除了下楼取外卖，其余时间都是一个人窝在房间里。 平时我就喜欢宅在房间，但这两天我是为了不和季晨寰打照面，才减少下楼的机会。 周一，我如往常一样出门上班，恰巧在玄关碰到季晨寰。和他同处一处怪尴尬的，我匆匆走出玄关。 “上车，我送你。” “不需要。” “让你上车。” 季晨寰拉过我的手，把我往迈巴赫上带。 “你放……！” 注意到站在车边的司机的目光，我止住了话。 总不能在司机面前丢了他的脸。 见我不再反抗坐上车，季晨寰抬手束直了西装，绕到了车的左侧。 迈巴赫停在了陆氏集团楼下。 “谢谢季总。”我露出假意的笑容，快速下了车。没走几步，身后车门关起的声音轻响，季晨寰也下了车。“别把你的东西忘我车上。” 我差点把工作所需的文件落在车上了。 “谢谢。”我接过他递上的文件夹，不远处传来几个向我打招呼的声音，是部门的女同事们。 “音霜，早。” “早。” “这位就是你哥哥吧？” 糟了！我突然一个激灵，挡在季晨寰身前，“上班要迟到了，我们快走吧……” “哥哥？” “音霜说你是他哥哥，虽然我觉得你们长得不太像。” 锐利的视线停在我身上，我对季晨寰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他一下搂过我的肩，唇角上扬的弧度乱人心神。“我meimei受你们照顾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季晨寰露出如此温和的笑意，连身前几个女同事都看呆了。 “是我们受音霜关照了。音霜这么有能力，进公司第二天就被陆总受用。” “对对对，没想到陆总会看上音霜，从来没有人能这么快陪同陆总的。” 什么受用，什么看上，这话也太容易让人误解了！ 我抬头看向季晨寰，他虽笑容不减，但放在我肩上的手的力度，让我感受到了他微妙的心理变化。 “季……晨寰哥哥，你该去上班了。” 我拼尽全力想要阻止季晨寰和我的同事们交谈，没看清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 “音霜说你换了手机号码，没来得及告诉她。” 同事的意图过于明显，我不知道季晨寰能不能听出她们的意思。 “最近比较忙，今天才和她说上话。” 季晨寰这句话的意思也很明显，他隐晦地指责我这两天躲着他，但我现在不能对他表达我的不满，只能乖乖让他搂着。 “音霜说你很高冷，其实也没那么冷嘛。” 没想到我随口说过的话，会在这个时候传入季晨寰的耳中，我顿时僵住了身体。 “她还说我什么了？” “说你身边有很多女人，很招异性喜欢。” “还有呢？” 见同事们面色泛红，吞吐不答，季晨寰捏起我的双颊，下弯的笑眼让我心里有些慌。 “你自己说。” 季晨寰一点都不手下留情，我的脸被他捏疼了。双颊在指间的捏挤下，我不得不嘟着嘴，口齿不清地回答：“说你床上特别野……” “回去再教训你。” 季晨寰收起刻意摆出的应酬式笑容，冷着脸回到了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