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入伍考试分为理论与实践两部分，许奕把日子过忘了，提前一天看到考试通知，才想起来，只能临时抱佛脚。

    他向隔壁借了个小型手电，熄灯后藏在毯子下偷偷背简章。

    简章就是本小册子，塞满硬知识，内容枯燥无聊，字也不知道是为了省墨还是怎么的，小成蚂蚁，还不带配图，许奕撑着下巴，翻看了一会儿，眼睛受不了。

    那些字会飘似的，如果不一个字一个字费神对着看，保准叠字。

    毯下闷热，他坚持几分钟，就得探头出去喘口气。

    过程安静，许奕没想打搅叶泽侬，浑然不觉他老龟呼吸的蠢样早就落入后者眼中。

    叶泽侬根本没睡，支着脑袋侧躺，静静凝视着隔壁床上一团橘色暖光，太过遮掩的神秘行为，往往更容易激起思维的发散。

    脑子里跳出几个可能答案，叶泽侬缓缓蹙眉，在许奕不知道第几次出来喘气时，他忍不住出声，“小奕，你在干什么？”

    “吵到你了？我在背书。”

    许奕钻出个脑袋，乌亮的眼睛在暗光下干净亮闪，记忆深处的面容在头脑里呼之欲出，带着绝望又令人悲哀的表情，黑暗吞噬，样貌重叠，叶泽侬张嘴，一时忘言。

    见对方怔愣，许奕笑了下，解释道，“我忘记考试了。”

    终究有着千差万别，叶泽侬轻叹，他松开捏紧的拳，翻掌随意掩下手心血痕。

    “背书也不是这么背的...”

    叶泽侬声音平和，带着知识点悠悠飘进耳朵里，像是躲进蓬松云里，许奕无端生困，他趴着，一偏头，就望见叶泽侬短直的睫毛和高挺的鼻。

    五端清秀，不张扬的好看，而且耐看，越看越好看，细数这位室友的优点，性格也好，脾气也好。

    缺点呢？许奕暂时没想到。

    “别看我，看书。”叶泽侬淡淡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偷看被抓包还真尴尬，许奕“嗯”声挠头，却发现叶泽侬唇畔不以察觉的弧度。

    他现在的心情应该和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一样，　“你在笑！”

    “没有。”

    “真没有？”许奕狐疑，他凑近。

    叶泽侬无奈，扭头道，“真没——”

    鼻尖擦过额头，软软绵绵的。

    悸动只在瞬间，许奕仓皇后退，没注意距离，摔下床去，叶泽侬眼疾手快去拉他。

    两人双双绊倒在床上，可怜的手电脱手“咕噜”滚到桌底。

    也不知道谁先笑出声，到第二天握笔时，许奕的脑子里仍旧回荡着那声笑。

    知识大概和梦一起飞到远方度假去了，留下个空壳给自己。

    叶泽侬出考场，也是拧着眉，不太轻松。

    许奕绞尽脑汁安慰了他几句，结果这家伙尽是纠结错别字的问题。

    讪讪收回拍在他肩膀的手，许奕明白了，学渣和学霸，是不配做朋友的。

    成绩一天后就放了出来，贴在宿舍楼下公告栏上。

    叶泽侬没打算看，架不住许奕兴致勃勃，伸长脖子，在名单最顶找到了“叶泽侬”三个字。

    “第一哎！”许奕蹦来蹦去，“泽侬！牛！”

    怕他咋咋唬唬地摔倒，叶泽侬虚扶他腰，被这一声突然的“泽侬”叫得唇角微微弯。

    瞄了榜，一纵下来，没找到许奕的名字。

    “别找了。”许奕捂着他眼睛，不无尴尬的说，“我在最下面。”

    叶泽侬眨眼，睫毛翩翩搔过许奕掌心，痒意一路蹿到尾骨。

    他想收手，叶泽侬压着他手盖在自己眼上，不让他走。

    “成绩按照理论与体能综合排名，这个不算数的。”

    “你是在安慰我吗？”许奕想笑，“我不行的。”

    “你可以的。”

    许奕“啊”一声，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相信你。”

    叶泽侬看人的目光很纯粹，许奕一直觉得这双眼睛干净过了头，被他一盯，好像什么顾虑都会被看透。

    话在嘴边捣鼓来捣鼓去，再说自己不行，就是对不起叶泽侬的期许，许奕压了压眉头，表情并不轻松。

    “你别给自己太多压力。”叶泽侬歪头，笑着把话题转开，“你上次问我是不是养了猫和狗。”

    脑子宕机几秒，许奕才想起来，点点头。

    “我还没养。”

    叶泽侬顿了顿，眯着眼看许奕，语气不禁染上笑意，“不过我看上了一只小猫，我会把它带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