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意识到自己想的太远,重事还在跟前,帝渚立刻收回心神,依葫芦画瓢的接着喂何有喝汤。 不想才喂了两口,怀里的何有一下睁开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她,眼眶湿润,梗着脖子的骂她道:“我不,不喝……贼子,你滚……陛下…陛下,我定要陛下把你个混账……碎尸万段!” 敢情真是把她当做登徒子了?帝渚不禁失笑:“我就是你的陛下,何有,你还想杀我不成?” “滚开!胆敢轻薄我,你个找死的肮脏东西!”何有眼睛透着恍惚,完全看不清她的模样,仍以为她是个居心不轨的登徒子,闹腾着爬起来要打她,“还敢冒充陛下!陛下……陛下高贵不凡,才不会如你这般举止下作!” 这人身子还没好就又要闹腾,帝渚看他手脚发软都坚持爬起来往外推攘她,唯恐他离开自己会摔了伤了,苦笑着欲拉他,叹气央唤道:“你看清楚些,真的是我。” 何有怎会信她这个假做帝渚的冒牌货,只认为自己受到轻薄,气的头顶冒烟,才是踉跄站起就一把抓住她的领子卵足力气往旁摔去。 人还被他甩出去呢,他自己没看清脚边堆积的被子反被拌了一下,转头就昏头昏脑的往旁边摔了过去! “何有,那是池子,小心!”这摔进去又淹着怎好?帝渚急忙想拽他回来,但她们二人本就距离池边不远,再施援手已然迟了,又因何有还拉着她的衣领,两个人便再次前后撞进了池子里! 瀑布大的水花扑了池边大片,波澜动荡的冲击池壁,撞出咚咚的响音。 水波涌动,汹涌的雾气争相恐后的从池子里汩汩冒出,从池边的上空逐渐蔓延了四周,所有的景物都被茫茫雾气笼罩在了其中。 随后,一切都显得迷迷蒙蒙,被大力蒸腾出的热气伴随沉寂迅速充斥了整座望乡台,扩散蔓延,尽显夜色该有的安谧。 不知过了多久,何有是在无尽温暖的包容中混混沌沌的醒过来的。 一睁开眼,首先看见的就是帝渚过分好看的精致轮廓,这样美丽如天神的面庞就在他眼前,不免让他看的神思游离,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现状。 等他好不容易的扯回神,这才发觉到两人不仅是面对面的咫尺距离,而且还是相拥泡在温泉里,看周边的环境应该是望乡台。 但他们怎么会泡在这里?何有迟钝的偏了偏头,昏沉太久的脑仁暂时想不起来前因后果,只得开口试探的问道:“陛,陛下,我们这是?” 对面的帝渚不知是沉思还是为何,一双上挑的凤眼微微低垂看不清神情,听到他的问话都没能及时答他。 他们离得实在太近,何有睁开眼就见自己是被她半抱半靠的揽在怀里,近乎拥抱的亲昵姿势令他头昏脑胀,飘飘欲仙的找不着北。 只需微一抬头,他就能看清面前人根根纤长浓密的睫毛,上面挂满了晶莹水珠,未束的一头长发颇为凌乱,丝丝缕缕的挂满肩头。 长发顺着肩头垂落水面,如同艳丽到诡异的罂粟花在眼前铺开,与他的发丝缠绕在一起,好似把他们包围在花心里,因而越发衬着发下的肌肤白滑如玉,沉浸在水中竟是白的反光,颇为刺眼! 何有下意识的低头看了水面一眼,就慌忙转开眼不敢再看。 之前为了替何有驱寒帝渚脱去了外衣,被何有拽下温泉后衣物又被他扯得大开,这会儿坠入泉水里单薄的里衣都漂浮在了水面上。 被染湿后的衣物紧贴肌肤,大致能看清下面的一片好春光,如同凹凸起伏的山谷下了一场绵绵春雨,整座山峦漫着波澜水光,若隐若现的勾勒出动人线条。 待帝渚闻声极快的回过神,首先看到的便是何有鲜红染透的脸颊,嘴角紧抿,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 她怀里的人直直梗着脖子看向旁处,一点不敢低头看眼水面,充满局促的目光紧盯虚空,连余光都不敢往她这里多瞄。 凤鸣鼎鼎大名的九千岁在她面前竟活像个害羞腼腆的俏媳妇,帝渚轻声一笑,不在意的抬手拂开何有鬓边的湿发,轻声解释道:“你中了毒蛊闹了一天,我也照顾了你一天,起码算是你的半个救命恩人,你对着恩人就这个态度,醒过来看也不看我一眼?” “臣…不敢……”何有还是没敢转头看她,只是脸颊红的越发可疑。 雾气蒸腾里的桃花眼眸润的足以滴水,尖细阴柔的声音却干巴巴的,比之冷硬的石头还要不解风情,僵硬又固执的劝诫她。 “陛下,还请陛下快些上岸更衣,现在我们二人的衣冠不整,这不成体统!” 何有最是讲究这些繁琐规矩,帝渚以前劝了多次不见效果就不再费劲规劝,换成往常便可有可无的随了他。 只是此刻她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后依旧没有松手,不放心的询问道:“那你这会儿觉得如何了?还冷不冷?” “冷?”何有闻言一怔,亦是直到此刻经她提醒才察觉到身子的不对劲!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冷但凡是个活物都受不住,早该冷得哇哇大叫!只因他此时泡在了滚热的活泉里,又因为一心都关注着帝渚去了才没立时发觉到! 可即便是泡在了滚热的活泉里,何有还是觉得有刻骨冷意从四肢蔓延开,竟冷的他徒然间打了个大大的寒颤! 他鲜红的脸颊转眼间变成惊恐的苍白,下意识的往之前紧紧抱着的温暖活物帝渚的身上凑:“冷,臣好冷,臣这是怎么了?” 何有的姿态突然大变,帝渚也不觉得意外,只好笑又无奈的重新抱住他给予他温暖,耐心的解释道:“是你中的蛊毒所致。这蛊的解药还没研制出来,张御医用他的独家秘药给你吃下暂时压制。这药有副作用,所以你会觉得冷,我便带着你来这驱寒了。” “可,可怎么会这么冷!?”不对,这都不算是冷,而是寒冷!即便他是泡在了这滚热的活泉依旧感到那种刺骨的寒气顺着四肢流畅百xue! 这种如跙覆行的寒冷何有有生以来就没受过,他甚至冷的顾不上往日的种种规矩与顾忌,便死死抱着帝渚窝进她身体里,如同频死之人抱住最后的救命希望,极力想从对方身上摄取温暖! 不太对劲。 随着一分一秒的时间过去,何有冷的都开始细细抖牙,他抱着帝渚高挑矫健的身子,半个面庞快埋入了帝渚绵软起伏的胸脯。 除却偶尔的特殊时候,这是平常他丝毫不敢随意触碰的禁地,但此刻心里却毫无羞涩与享受可言,唯有忧惧的惶恐与无尽的寒冷! 何有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体不对劲,很不对劲! 望乡台的活泉终年不断,四季维持恒定的温度不变,他却在这温暖到近乎guntang的泉水里一点点感到更重更深的寒意。 就如同一块包裹着冰块的容器,纵使外面再热,内里却是冷的,而且越来越冷。 虽然何有被她抱着是基本全身沉浸在暖泉,手脚不像方才般的冰凉,但何有在她怀里仍在颤颤发抖,且面色惨白的不见一点血色,帝渚亦发觉到何有的不妙! 以为是浸泡的程度不够,她抱住何有又往深处走了些,让他整个人都沉浸在了热水里只露出个脑袋,再问他:“何有,你还冷么?” “冷……陛下,臣冷,好冷……”何有哈着白气的看向她,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快是凝固成一团浆糊,竟是神经混乱的开口问她,“陛下,臣是不是,会冷死在这里?” 忧虑且痛苦的何有表情都泛着畏惧死亡的扭曲,狭长的桃花眼满是惊慌,看来这个人的情况果然不妙,帝渚横眉一皱,断然否决道:“有我在,你不会死!” 说完,她抱着何有回到池边,刚打算带他出去找来御医好生检查一番看看到底是何原因,却是何有才一离开泉水便尖声唤着疼,吓得帝渚忙把他塞回了池子里。 何有这种症状帝渚以前虽未见过,却大概知道他病因在里,是毒蛊与丹药的药性相冲造成经脉堵塞,寒疾入骨,如果不及时把他身体内部的寒毒排出怕是会造成难以言喻的结果! 但是怎么排出来就是个问题。 她看着怀里再次陷入神识迷离的何有,不由犯了难,这可怎么办?难道只能用那个办法么? 算了,反正那事他们也做过几次,何有应该是能接受的。 想归这么想,帝渚仍是凑到何有耳边,轻声呢喃般的询问他的意愿:“何有,何有,我能帮你解寒,但法子特殊,你可愿与我一试?” “什么,法子?”何有都觉自己要生生冷死在了温泉里,或许便是现在死了都比受这个折磨好,忽听转机哪里还有不同意的,想也不想的颔首应下,“只要能让臣别再受这个苦,任何法子臣都随陛下!” “真的?”看他极其爽快的就答应下来,帝渚不禁偏头轻笑一声,瞧着他苍白无血色的如玉面庞唯独耳尖被热气熏得晕红,忽是心动。 算起来时日,这事她们也许久未做了。 于是她低头咬住那细细白白的秀气耳尖,吃吃笑着的补充道:“那,如果这个法子是我要上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