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背叛的人
鹿扬寻找钟灵伯的愿望是迫切的、势在必得的,他半年前通过各种渠道认识任佰鸣,然后来到密支那,他费尽心机的目的只是钟灵伯。他要跟他摊牌,让他给自己一个交代,为什么两年前要不辞而别,然后把这个人原封不动的带回国内,他不允许这个人离开自己。 他承认昨天在瞄准镜里见到钟灵伯拉下面罩的那一瞬间,心情是激动的,同时也很崩溃。那种激动是久未谋面突然在茫茫人海中惊觉一现的意料之外的亢奋,但崩溃却是来自相遇地点和人物关系的改变,而且是敌对的改变。 这种关系简直让人束手无策。 封敬宇在医院的这些天都是鹿扬在伺候他:帮他扶着鸟撒尿,大便后给他擦屁股,每天帮他擦身子,喂他吃饭吃药,夜里守着他睡觉…… 封敬宇熬过最疼的那几天后,每天都跟活在后宫似的,娇奢yin欲乐此不彼,一抬头就能看见自己的“鹿妃”在眼前晃来晃去已经是种享受,更别提有“肌肤之亲”的时候了。 “喂,都这么多天了,你早就可以站起来了,干嘛撒尿还要我给你扶鸟?”鹿扬看出来他是故意的。 封敬宇占着自己是病人,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脸皮就更厚:“我没有你扶的好,你的手一碰到我的‘男子汉’,我就尿的倍儿顺畅,嘿嘿。” 我信你个鬼! 鹿扬白他一眼:“所以只要我不在你身边,你就等着被尿憋死?” 封敬宇十分不要脸的点头:“对!” 鹿扬懒理他的幼稚,尿完帮他提好裤子。 “但是你肯定不会离开我对不对?”封敬宇问。 鹿扬脸上抽搐了一下:“我不想回答这种伪命题。” 封敬宇就像个得不到答案永不罢休的小孩,反复追问:“就算是伪命题也有答案啊,你就回答我,给我个‘伪答案’好不好” “这种没意义的答案说了又有什么用?” “有心理作‘用’。”封敬宇确定的看着他。 鹿扬一下就哑了,封敬宇越是用这种深信不疑的眼神看他,他就越万箭穿心。他想告诉封敬宇,真的不值得…… “不会不会,满意了吧?”最终鹿扬还是没有说出他内心最深处的那句话,他不是没胆子,而是舍不得说,他怕那句话一旦说出口,所有事将覆水难收。 封敬宇年轻力壮加上身子骨刚硬,恢复的很快,小半个月就出院了,步伐矫健神清气爽的回到营地。 由于伤口刚拆线,暂时不能剧烈运动,他还得再休息个把月。 阿南达听说兄弟回来了,气势汹汹亲自登门拜访。 “阿宇,让姐看看,腰子没事吧?”他抱着封敬宇翻来覆去的检查,心疼坏这个弟弟了。 那天阿南达是亲眼目睹他被捅的,那场景血腥暴力,近在眼前却又无能为力,他当时甚至以为封敬宇会当场死掉。 封敬宇嫌弃的拍开他的咸猪手:“去去去,一言不合就吃我豆腐,我腰子好着呢!” “真的吗?我不信,改天jiejie亲自测试一下。”阿南达一个玩笑把气氛调动轻松了,几个人都笑起来。 鹿扬的眼神移到一同进来的张小河和宫北吟身上,一阵不受控制的心虚涌动上来,他竟然没胆子直视这群同伴。 “你怎么样?”封敬宇在医院那几天光顾着欣赏美人在眼前摇晃,都忘了打听兄弟的情况。 “我还好,就是软组织挫伤和骨裂,没什么大碍。”阿南达大喇喇的说。 其实对于那天惊险的一幕,封敬宇和阿南达是最有发言权的,他俩当时被四个人围攻,劈头盖脸的挨了顿揍,耐在阿南达大块头占了优势,要不他哪来的体力一对二,都是战斗型选手。 “可以啊你,看着精神挺好。”封敬宇拍拍他。 阿南达甩甩头:“开玩笑,jiejie我扛造,那天要不是你受伤,我肯定把他们几个捏死,妈的小样儿挺狠啊!”他这辈子都忘不了自己在三楼被揍的晕头杂脑那一幕。 说到这儿,几个人都没说话,各有心思,都在反思自己。 张小河自责道:“那天要是我跟何曦能留个心眼上去看一趟,你们就不会伤的那么重。明明时间到了,还没有你们的消息我就应该引以为戒的……” 宫北吟也是气的握紧了拳头:“妈的,怪我疏忽了,一直把注意力放在破坏红外监测上,就没想过要先探测别墅里存不存在热感反应,要是我早这么做查出里面有人埋伏,就不会让你们白白进去冒死!” “嘿,”封敬宇一拳打在宫北吟肩上:“说什么屁话呢,兄弟之间什么时候流行这种婆婆mama的道歉了?恶不恶心?” “不是道歉,这本来就是我的失误……”宫北吟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他是发自内心认为自己带害了同伴。 “阿吟,我们是集体作战,本来就是一荣俱荣一毁俱毁,不存在谁失误,你这么哭哭唧唧的,下次还要不要一起合作?”封敬宇佯装很心嫌弃。 阿南达搂过哭泣的弟弟抱在怀里姐妹范儿十足的安抚着:“哦咦……我们一没死二没残疾,你能不能别弄得跟哭丧似的,哎呀妈呀,乖宝宝不哭不哭……” 鹿扬默默无语,杵在裤包里的手早已握紧成拳,指甲深深抠进rou里,压制着自己随时有可能脱口而出的大实话。同身作战的战友间的对话就像刀尖在胸膛反复刮过,留下火辣辣的伤痛痕迹,而他却张不开嘴,说不出话。这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到哪都追随着他,尤其在见到这群同伴时,他连头都抬不起来,觉得自己就是个残渣余孽! “还是要谢谢鹿扬,”封敬宇不忘表扬自己男人:“如果不是他那一枪毙掉一个人,我和胖三还真应付不了他们四个。” 阿南达绝对赞同:“对!小鹿那一枪来的及时,而且太牛了!一枪崩在那傻逼后脑勺上,连哀嚎的机会都不给,妈的老子之前差点被他打到毁容……” 听到这些夸赞的同时,鹿扬的心彻底凉了! 那种心凉不是来自于对他人的失望,而是对自己的绝望。他没资格站在这里,没资格加入他们的谈话,更没资格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因为他是个叛徒!他因为一个男人背叛了整个战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