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舔狗当老攻(十二)
游稚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他只是个农民,不过我倒不是瞧不起他,只是觉得跟他没什么共同点,生活习惯和认知都没有交集,我怕以后结婚了也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也没有话说。” 初照人略显花痴地说:“可是他真的好帅啊……看起来个子很高,肤色也刚刚好……” 游稚边想边笑,露出痴汉般的表情,随后接过话茬,一本正经地说:“你未婚夫也挺好,最关键的是,人家有文化,三观、阅历都和你在一条线上,正所谓门当户对,这才家和万事兴呐。” 这回轮到初照人陷入小小甜蜜情绪之中,脸上的笑意愈发放肆,却依旧保留着皇室家教的腼腆。他清了清嗓子,认真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上次不是听说你俩是基因相配的配偶吗?既然相处起来也不彼此嫌弃,我觉得你可以送他去上大学啊,虽然今年的秋季入学已经结束了,但还可以准备明年的高考呀,而且你不也正好在间隔年吗?等到明年跟他一起入学,这样你俩不就能有共同语言了?” 游稚一拍脑袋,还真是这么回事,难怪人精似的老父亲和两个哥哥都绝口不提这茬,就是怕程澍长了本事更讨自己的欢心,靠! 想通了这茬,游稚匆匆挂断电话,一个唿哨将程澍叫了过来,将初照人说的话稍作整理,说给程澍听。没想到程澍却说:“如果有机会能上大学,我当然很感激,但是社福院……”他苦涩地笑了笑,继续说:“宝宝,你等我一下。”接着便跑了出去。 游稚感到莫名其妙,然而程澍已经跑得没影了,于是只得耐着性子等。不一会儿,程澍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还攥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这是我的存折,前两天刚刚收到果园结的工资,我留了一部分寄回社福院……”程澍歇了口气,说,“剩下的,宝宝,你想吃什么就去买……不,你告诉我,我去给你买。” 游稚鬼使神差地接下存折,余额不到六百块钱,他随意翻了翻之前的记录,每个月都有一笔两千五百元左右的入账,偶尔会有零星的几笔小额入账,金额从一百到五百不等。而每一笔钱都通常在入账同一天便被取出,一毛不剩,就这五百多块钱,想来还是因为吃住都在游家才省下来的,其余大概都寄回社福院了。 五百多块钱能做什么? 游稚左想右想,实在想不出来,只是很惊讶这大个子一个月的开销也就这么点。他一阵心酸,语气责备地说:“你们果园包吃住吗?” 程澍不明其意,只老老实实答道:“农忙的时候包吃住,平时只包一顿午饭。宝宝,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游稚不答,继续发问:“一年里有多长时间是农忙的时候?” 程澍答道:“前前后后三四个月吧,不过这一带不在大景区内,房租很便宜,每个月也花不了多少钱。” 游稚皱了皱眉,心里算计着这傻大个到底上哪儿捡那么多吃的才能长得这么牛高马大,不过转念一想,程澍这番话似乎在隐约表达入住后便没了收入,无法再资助社福院的事,虽然在游稚看来,程澍并没有这么做的义务,毕竟社福院虽财政吃紧,但一直都有地方政府的拨款,要想过得富裕是难,但吃饱穿暖总不成问题,也不明白这大块头到底在想什么,明明自己的生活和贫农差不多,却还整天想着让别的孩子能过得好一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游稚想了想,说:“你知道一个重本院校毕业的大学生工资起点是多少吗?” 程澍摇摇头,游稚便继续说道:“其实人家干的那活你也能干,只不过大公司都看中学历,如果你有硕士学位,月薪还能再高出不少,不比你这儿天天下地舒服?“ 程澍苦涩地笑了笑,说:“我也……很想读书,以前是,现在也是……如果不是您给我的助学金,我恐怕连上高中的机会都没有,我已经很知足了。” 人们常说,知识改变命运,以前的游稚从未真正理解过这句话的意思,直到他去年在初家晚宴上碰见了一位新锐企业家,那人与程澍一样出身贫寒,却从小发奋读书,在读博期间开发了一款软件,一路爆红网络,在拿到毕业证书的同时便成立了创业公司,几轮融资后,如今已是国内小有名气的年轻富豪了,真可谓凭借知识的力量跨越阶级。然而也只有在理国这样经历过真正意味上“革命”的国家,才能让普通老百姓也有翻身的一天。 而不管在大洋彼岸还是周边接壤之国,多得是像程澍这样得不到教育机会的人,其中绝大部分人比程澍要富足得多,却连购买大学课程中专业书籍的钱都掏不出来,至于阶级晋升?这辈子绝无可能。 捋顺了这茬,游稚稍作考虑便说:“这好办,我可以供你上大学,如果你愿意的话,读完博士也不是不行。”见程澍急着要推脱,他知道这是自尊心作祟,便抢先说道:“你先别拒绝,我可没说是免费的。这学费和生活费呢,我先给你垫着,等你工作以后慢慢还,社福院那边我去想办法,虽然不能给你什么承诺,但是我会尽力让每一个孩子都能上完高中,你觉得怎么样?” 程澍愣住了,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直至越来越红,几乎要落泪。良久,他嗓音沙哑地说:“宝宝,我不值得您对我这么好。” 游稚忍无可忍,凶巴巴地说:“你不读书,你不嫌丢人,我儿子还嫌丢人呢!嗐,气死我了……哎哟……” 兴许是听到了游稚的话,他的小腹被踢出了一个小脚印,这也让他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成一团,险些直直倒在地上。程澍一把抱起他,心急如焚地朝楼下喊:“快!叫医生!” 小蔡狂奔而至,看着游稚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微微松了口气,说:“这是胎动,我说你怎么跟了小少爷这些天,咋还是什么都不懂呢?” 见游稚也不嚎了,程澍将他带回房间,憨憨地摸着头,说:“这段时间一直在学别的东西……是我不对,我从今天开始就……” 游稚疲惫地摆摆手,说:“从今天……不,从明天开始,我让首师附中的老师线上给你教课,你还学理科不?准备准备,明年报考吧。” 小蔡呆在原地,过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拍了拍程澍的肩,说:“还不快谢谢小少爷?你以为人人都有这种机会?” 游稚“切”了一声,打趣道:“当年不知道是哪个小笨蛋,死活都不肯读研,给机会都不要。” 小蔡吐吐舌头,一溜烟跑了,而程澍经过几分钟的沉默,终是下定了决心,点点头,说:“我会全力以赴的。” 第二天一大早,程澍便在书房里开始了远程教学,他虽然外表上看着憨憨傻傻的,但其实在学习上还算小有天赋,而且据他自己透露,这两年间他依旧会时不时拿出高中时期的课本翻看,所以一些名词、概念都还记得很清楚,重新上手也很快,短短二十天下来,他已经基本能跟上老师们的节奏。 然而这段时间总见不到程澍,游稚又巴巴地想他,总忍不住“路过”书房瞄上两眼,最后干脆也坐下蹭课。没想到程澍学习起来这么认真,早六晚十,风雨无阻。游稚也刚刚结束高考不到半年,和程澍一样报的理科,借着给程澍解题的机会又把教辅捡了回来,天天啃,有时候刷物理题,肚子里的胎儿还会踢上两脚,似乎十分享受。 说起这个孩子,游稚反倒没有任何感觉,丝毫没有即将当妈的自觉,也没有考虑过育儿的事情,除了肚子偶尔的响动外,一切都还像是以前一样。而初照人正好与他相反,每天都跟着各种大师学胎教,补品更是吃到反胃,初见月则一改之前轻浮的做派,不再奔波于镜头前,一边继续大学学业,一边照顾初照人,俨然一副贤夫良父的模样。 趁着程澍全力备考的时候,游稚特地派人去社福院跑了一趟,花了些时间研究其资金问题,近年来本地政府资助数额的确下降不少,但足够每一个孩子读完义务教育,那么问题只能出在管理层上,但那也是游稚无法触及的层面,毕竟游家势力再大,手也伸不进地方机构里面。 既然直接捐款不能解决问题,那就做一对一帮扶。 游稚抽时间和普实教育基金的策划组进行了几次讨论,社福院的孩子如果不能在十六岁之前被收养,那么便只能在义务教育结束后离开社福院,自觅出路,看上去的确很残酷,但像程澍这样的大龄孩子并不多,每年也不一定有一个,实际资助金额不会很高,但这善事一旦开始做,就没有轻易停下来的道理,所以策划组考虑将这项基金设立成常年援助项目,按照捐助者的意愿定向援助,关注度与民众参与度应该低不了。 大方案定了下来,具体cao作细节便让组员们劳神设计,一般来说,这个过程会在半年以上,在此期间,游稚先自掏腰包为即将在明年六月参加中考的一个孩子支付高中三年所需的学费与生活费。当然,他并没有告诉程澍,他了解程澍的性子,这只能加重程澍的心理负担。 而跟着程澍旁听了几次网课后,游稚心里又冒出了一个想法:如今国内教育资源也逐渐两极分化,多得是像程澍这样想学却没有好老师的贫寒学子,如果能让每个人都有机会听名校老师讲课,是不是能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实现教育公平呢? 游稚愣愣看着一旁的程澍,大屏幕上是首师附中最负盛名的数学老师,正以诙谐幽默的方式讲授圆锥曲线,这也是历年高考理科数学中最常出现的大题,没想到竟然会被讲解得如此简单易懂。 来回思考了半天,待程澍下课后,游稚晃荡到窗边,拉开一半窗帘,让阳光洒进屋内,整个房间顿时暖洋洋的。 金色光线从程澍剪短的发梢中穿过,斑驳错落在面前的上,投射出如剪纸般明晰的脸部轮廓。 游稚看得有些入迷,几乎要忍不住上手摸一摸,心脏也如小鹿一般砰砰乱跳。不久后,脸颊的灼热将他拉回现实,他顿了顿,语气轻松地问程澍:“你觉得老师讲的怎么样?网课和教室里相比区别大不大?” 程澍合上课本,憨憨地说:“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是……网课的老师们的确比我之前在学校认识的老师要厉害多了。当然,那些老师教我也是绰绰有余的。” 游稚继续问道:“如果一直都是网课老师教你的话,你有信心考上重本吗?” 程澍思索片刻,说:“如果发挥正常的话,我想问题不大。” 游稚一声哼笑,心道以你每天保持至少十四小时高效率学习时间的习惯,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有的话,只能说明是你脑子不好使。 不过目前看起来,程澍只是在有关游稚的事情上有些憨傻,在其他事情上绝不含糊。 “如果能让社福院的孩子也上网课……”游稚眼神略挑逗地看向程澍,说道。 “真的吗?!”程澍眼神明亮,嘴角微微上翘,“社福院里有很多像你一样聪明的阴人孩子,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上高中……” 游稚呆呆看着程澍,只觉得眼前这个早已进入社会摸爬滚打的青年竟如此单纯,总是先为别人考虑,最大的心愿也就是社福院中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都能上高中,跟外面只图游家家产的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 “宝宝,你怎么了?”程澍表情担忧地缓缓走近游稚,说道。 游稚回过神来,说:“没事,你休息会儿再学,我去开个小会。” 程澍一路护送游稚回房,他的肚子已经非常影响生活,时不时就想小解,被人搀来搀去,活像个废人。他从十二岁便开始工作,如今每天做事的时间锐减,让他很不习惯,于是他只要一有想法就联系普实基金的策划小组,虽然大多数心血来潮都以不通过告终,但大半年下来还是成立了三个小项目,其中一项沙漠绿化已经推出实行。 从厕所出来后,游稚打开电脑,简单浏览了一下目前比较有名的几个网上教学的网站,挑了些毛病,做成一个简短的幻灯片,在下午开会时放出讨论。 “这些网站有的比较偏科,尤其是这几个,提供的大部分都是计算机相关的课程,并且只有入门级课程免费。”游稚勾出幻灯片上的几个网站名,“其他这些虽然基本涵盖了常见课程,但是授课老师水平一般,很少有名校教授,而且绝大多数课程是大学本科以上的。所以目前来看,国内网课关于中小学教育这块还算是一张只有几个墨点的白纸,至少我没有发现称得上‘优秀’的完整课程。” “我补充一点,”一名组员接过话头,“在咱们做科普的网站上有一些中学老师上传自己的授课视频,不过知名度和播放量都不是很高。还有一些老师的视频是零零碎碎的小短片,没有系统性讲授某一门课的对应教科书,所以这一块我认为还是非常有前景的,当然前提是我们能抢在别人之前做出一个成熟的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