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年后。

    “洛迟星？！你师兄的事，你做的？！”裴九歌面若寒霜的领着人进屋，厉声质问。

    “很奇怪啊！”洛迟星若无其事的倒了杯茶给自己，“这一目了然的事你又何必要问？”

    “你！三年了……你为何一点改进都没有！”裴九歌失望，眼里有着洛迟星看不懂的复杂。

    “我天生魔心诶！是那么好改的？”洛迟星顿了顿，看着周身满是冰冷肃杀之气的裴九歌，故作惊讶道，“师父你不会要对我动手吧？那你可最好一剑杀了我，对我责罚的话……”

    裴九歌大步越过洛迟星，拿起桌上那瓶毒药一饮而尽。

    洛迟星骤然失语，看着裴九歌满头大汗，慢慢跌坐在地上，脸色发白。即使这样了，也强撑着同他说：“你无非就是想找人试药，我、我来……绝不反抗，你咳咳、放过其他人咳……”

    洛迟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紧接着裴九歌又说，“此药入口极苦，不过三息，我便觉得头疼欲裂，冷若寒冰，腹中却犹如火烧……咳、我……”

    居然还真就尽职尽责的当起了试药人的角色！

    洛迟星无语至极，看着裴九歌吐出一口鲜血，逐渐失去意识。他居高临下，冷漠的看着裴九歌，“真是……像你们这样的人，最是讨厌！”

    裴九歌醒来，意外发现自己并无半点不适。好像昏迷前的剧痛是他的错觉一般，但是不应该，那毒霸道至极，不可能……

    裴九歌有些惊讶的看过去，洛迟星端坐在书桌前，执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看了一会，他才收回目光，低着头，掩去了眼中那浅浅笑意。

    不是说从不炼制解药吗？哦，原来要这样对付你啊！

    知道裴九歌醒了，洛迟星并未投去一点目光。直到裴九歌下床，慢慢绕到他身后，微凉的手握住他执笔的手。

    “你的力道过重了，应该这样。”洛迟星皱眉看去，裴九歌脸色微白，目光却难得的柔和。洛迟星盯着他，对方神色自若，仿佛看不出他眼睛里的警告，依旧温和的教他写字。

    干嘛！我又不是不会写字……唉！算了算了，你觉得我不会你就教吧！

    洛迟星今天又难得的被裴九歌气到了。

    每次他被气到了又没能及时的反击回去，就会睡不安稳。

    但这一点洛迟星却从来不知道。因为有一个人，悄悄拂去了他那点梦中的烦躁。

    裴九歌掐灭烛火，燃了一柱安神香，披了一件外套，推开门，走到院子里的古琴旁，弹了一曲安魂曲。

    琴音响起时，洛迟星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不过琴音却并未因此停止。裴九歌知道，琴声一停，洛迟星还是会为梦魇所扰。

    故这首安魂曲，天微亮时，才终于停止。

    “小师弟。”这几天裴九歌没那么管着他的，故洛迟星没事就在山上溜达一圈。虽然他经常给同门下毒，但是不致命又量少，大家根本没往中毒方面想。反而看他俊美，还笑呵呵的凑上来。

    尤其是他现在的便宜师兄，裴九歌的大弟子，叶文竹，这几天很是热情。

    “师兄有事？”叶文竹真的很烦，烦到洛迟星想直接给他下一味永久失声的药。

    “师弟可真是，都三年了怎么还这般不近人情？”洛迟星的冷漠回应并没有吓退叶文竹。叶文竹笑嘻嘻的，如往日一般热情，自说自话。

    “是的，刚刚盘山村的村民向我们求助，说是附近疑似出现精怪作祟，不如我们就趁此机会一同下山除魔，顺道游玩一番？”

    “不去。”

    “师弟～三年来一直待在山上不闷吗？趁这次机会出去透透气也好啊！”

    “闭嘴，走开。”出去看风景不如待房间养蛊！

    “师弟～师父？师父！”听到叶文竹欣喜的声音，洛迟星看了眼超他们缓缓走来的裴九歌，心想：完了，要是叶文竹和裴九歌提下山，那他就非去不可了。

    果然！

    “师父，方才父亲接到附近村庄的委托，说山下有精怪作祟，师父～这个任务我们接了吧，小师弟一直待在山上，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带他下山，透透气呢！”叶文竹长相清秀可爱，是以一米八的个子撒起娇来也不突兀。

    裴九歌看着洛迟星，对方没搭理他，他微微点头，道：“可。”

    有了裴九歌在，想甩开叶文竹就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洛迟星离开后不久，裴九歌也借有事为由与叶文竹分开。只剩叶文竹一人站在原地，表情晦涩不明。

    “你不愿意下山啊？”洛迟星一个人坐在山峰顶的石凳上玩蚂蚁的时候，裴九歌不知何时悄然到了身后。

    “我不愿意下山，所以可以留在这吗。”洛迟星头也没抬，对他而言，回答裴九歌的问题远不如看两只蚂蚁迷路来的有趣。

    “为什么不愿意？去看看人间万物，不好吗？”裴九歌在他身旁坐下，看着远处变幻的云，悠然问道，“世间山水，万事万物，总该有些美好的事物是能让你喜欢的吧？”

    “我本就从人间来，何须特意看人间？”

    “是，你本就属于人间，却为何不去珍惜这些人间美好，执意要入魔道？”

    “因为我天生魔心呗，天生魔心修魔道不是很正常吗！”

    “你！执迷不悟！！”

    洛迟星终于抬头，冷漠又怜悯的看着裴九歌，“裴九歌，我的好师父，是你执迷不悟才对。我固然是天生魔心，可好歹是个人。你呢？身为魔族，却背弃自己的种族，来到人间，做了个普度众生的仙师。

    可你要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哪怕你为众生做了许多，哪怕你如今是享誉盛名的裴宗师。可若是有一天，你我实情暴露，二选一，他们只会选我。”

    越说下去，裴九歌脸色愈发发白，最后更是难看到极点，放下石桌上的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

    直到洛迟星离开时，这人还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

    第二天，裴九歌还没回来，天降大雨。洛迟星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伸手接了几滴屋檐滴落的雨水。

    “钻牛角尖了？我也没说错啊……”虽然他丢了剧情，可是裴九歌最后结局要是好的话，他就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了。

    “算了，爱钻牛角尖的家伙，我才不会管你，淋雨淋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