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左安晏的消息彻底被咎雨伯掩盖,甚至无人知晓左安晏的消失。而宽敞的别墅里,佣人们认真处理手上的工作,对庭院里发生的辱骂充耳不闻。那个站在烈日下的瘦弱男子,此刻就像即将破碎的陶瓷娃娃,遭受着咎雨伯的一次次尖锐的攻击。 咎雨伯不像韩温书那样黑帮出身,读书多接触的事物也多,身上虽然没有血腥味和流氓的狠厉。但作为老师那种独有的说服力,只要加以利用咎雨伯总能抓住左安晏的弱点并加以攻击,将左安晏贬低得一无是处,本就性子软糯的左安晏很快就信以为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该死。 活着只是男人的负担,那天他的无能为力,每时每刻不在验证这一结论。 就在左安晏绝望得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水果刀,不断在手腕上试探,企图彻底结束这悲惨的人生。钱虎就像那天黑夜中的深巷一般,宛若救世主一样出现在他面前,并表示自己是来接他走的。 【真的可以吗?就这样离开。】 左安晏迟迟无法握住钱虎伸出的手,害怕这是一个极不真实的梦,也许是他太过思念男人,导致出现幻觉。 “不想回家?看来咎老师把你照顾得很好。”钱虎仔细观察过,左安晏的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除了面容憔悴,体重变轻以外,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但咎雨伯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提供左安晏的消息,甚至男人主动提出交易条件,都无法说服咎雨伯帮助他找到这个人。直到那天安兰保育院的撒雅丽修女打电话过来,要他前往咎雨伯的一处隐蔽住处,他都不知道左安晏竟然是咎雨伯藏起来的。 是为了保护,还是为了要挟? 如果咎雨伯主动保护左安晏,钱虎绝对承他这个情,以后只要是咎雨伯的事,他必定赴汤蹈火。但咎雨伯的目的是后者,为什么对他开出的条件无动于衷? “虎哥都过来接你了,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咎雨伯温柔的拍上左安晏单薄的肩膀,温柔得像个知心大哥哥,安抚着敏感男子的神经。 真诚的劝慰,似乎说动了胆小的左安晏。三步一回头的恋恋不舍,咎雨伯将钱虎和左安晏送给到了车上,并目送他们的离开。 钱虎从后视镜中看到沐浴在阳光之下的咎雨伯,慈善得像个圣洁的天使,只不过钱虎深知这个美丽的男人,并不像外表那么纯良。 左安晏和钱虎一回到家中,就看见熟悉的家里坐着一女子,这个人自我介绍是咎雨伯的jiejie,也是钱晋的恋人。一番简短的交谈后,左安晏才知道咎雨伯对男人特殊的感情,以及他没有参与的过往。 “很抱歉,保证我弟弟不会再干涉你们之间的感情。”撒雅丽信誓旦旦地保证,钱虎并没有记在心上,但是看到左安晏似乎心思安稳不少,也赞同的感谢一番。 原来咎雨伯在撒雅丽的面前直言要和自己在一起,这多多少少解释了咎雨伯前后不一的姿态。左安晏这段时间在咎雨伯的“照顾”下,必定受了不少委屈。钱虎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多陪伴左安晏,多包容左安晏。 两人共同埋葬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努力向前看朝着美好的未来生活冲去,很快就到热火朝天的准备结婚典礼的日子。韩温书这边因为钱虎被他囚禁的事情,而受到自家父亲的禁足,两人的结婚申请书也因为没有亲自送达而未生效,钱虎每每想到这里,内心不由得松一口气,还好老哥和父亲及时赶到韩家老宅将事情爆出来。否则韩温书这个疯子,不知道还会对他做什么,说着爱他的话,做着伤害他的事。 也许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赶巧。韩温书和咎雨伯同时对钱虎结婚的消息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说实话,钱虎应该再等等。结婚这件事并不需要如此急促,但钱虎总觉得事情朝着失控的方向冲去,现在哪怕只能抓住一丝一毫,他都要死死握住。就像现在左安晏满目深情的望着他,求婚仪式在众人的祝福下完美落下帷幕。 当然时刻关注他们的咎雨伯和其他人,并没有路人的好心,嫉妒染红了他们的双眼,愤怒鼓动着焦躁的血液,企图冲破一切束缚,只为了毁掉一切让他们难受事。 钱虎迫于无奈独自来到韩温书的住处。韩温书模棱两可的威胁让钱虎不敢掉以轻心,左安晏曾经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韩温书绑架,虽然受了一点皮外伤,但那次不愉快的境遇,还是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发生了变化,左安晏很排斥他的碰触,就算情到浓时也带着本能的抵触。他们相爱吗?答案是肯定的,只是那天男人无能为力的躺在他人身下,对左安晏来说过于刺激。于是两人到现在还是柏拉图式恋爱,哪怕一个星期后,两人将成为正式夫妇。 看似稳定牢固的关系,其实没它表现得那么坚强。韩温书这人本就狡猾,总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果在这期间被他使什么阴招。他和左安晏真的可能就这么结束了。 “你找我。”钱虎防备地站在门口,对韩温书热切的邀请熟视无睹。甚至不耐的表情毫不遮掩的表露在脸上,只希望俊美男子能识趣,早点结束这无谓的谈话。 “你就不想知道,在你们婚礼上我会做出怎样的事情?”韩温书总能恰到好处的戳中男人的软肋,钱虎喜欢的人实在是过于脆弱,一点点风波都能将他卷起重重拍在地上。 “我没打算请你。”钱虎也知道韩温书说得出,就做得出。无奈接受他的邀请,走进了这座陌生的公寓。朴实的摆设,简洁不失时尚元素,总的感觉钱虎很喜欢。 “喝茶?” “不用了,直接说事。”钱虎毫不让步,他也不傻,面对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怎么可以留有余地让他有机可乘。 “既然如此,我不得不这样。”韩温书一个跨步手上的针管已经插入男人的肩颈,快速推送的液体导致男人手臂麻胀,无法用手起到很好的阻挡。 【妈的!一个两个都那么爱用药。】钱虎在心里愤愤不平,但也无济于事,只能说他还不够了解韩温书,没想到韩温书也会如此激进。明明才被韩温书的父亲处罚过,应该会保守一点。 “再上我一次?”钱虎嘴皮子发麻,口齿不清地说出自己的猜想。不想韩温书并没有走近身退去他的衣物,而是转身走向厨房,似乎打算用菜刀将他剁碎。 钱虎看着韩温书手握剔骨刀,慢悠悠地走到他的面前,满脸镇定的将手中的刀放到钱虎的手中,缓缓将刀尖抵在自己的腹部。 “你很恨我吧,那就杀了我。”话一说完,韩温书扶着钱虎的手缓慢将刀推到自己皮rou中。钱虎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准确的说也不敢太用力,如果真的两人力量相左,真割断什么,他就要去坐牢,永远的从左安晏的生命中离开。 “不!”终于在缓慢的推送之中,钱虎固定住了那刀柄。韩温书很意外钱虎对药物的抗药性,竟然这么快就失去了药效,或者说计量太小,没能起到他期待的效果。 终归太珍惜男人,要不然他也不会因为担心对男人身体不好,而选择仅使用医嘱一半的计量。 “既然那么爱我,竟然想让我成为杀人犯。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你这种自私至极的行为。”钱虎一脚踹开想要压制他的韩温书,并跌跌撞撞冲到卫生间拿着毛巾,随后又跑回男子的身边,为他止血并拨打急救电话。 “我也不想,但我能怎么办?想要英雄救美,你完全不给我这个机会,如果刻意设计,被你识穿只会陷入更加糟糕的境地。”韩温书一边因疼痛而急促的喘息,一边抱怨男人的不解风情。 “那只能说你命不好。”钱虎看到早就安排妥当的急救人员带着设备走进房屋,对地上的人嘲讽道。活了两辈子,如果依旧毫无准备,那还真是二傻子一个。 看着韩温书被顺利送上急救车,并快速驶离这偏僻的小区,钱虎拿出口袋里的电话,准备告诉左安晏今晚他要回家吃晚饭。只是电话一直打不通,而且本来约好见面的撒雅丽和钱晋也没有任何讯息。 不远处的空楼房里面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高清电子望远镜密切关注男人的一举一动。直到吵闹的现场彻底安静下来,谏文昂才放下下手里的望远镜,摘下厚实的口罩。果然男人没那么容易掉入陷阱,他对韩温书的期待还是过高了。 咎雨伯这边则为左安晏准备了昂贵的赏金杀手,他知道男人是铁了心离开他,要和这个一无是处的男子在一起。心里的妒火转变成嗜血的杀意,只要离开的理由消失,钱虎也就没有离开他的必要。 可惜被撒雅丽和钱晋截和了,杀手找上门的时候,正是钱晋和撒雅丽到达钱虎家的时候,两者就是前后脚的时间差。钱晋对于江湖上打打杀杀的事情接触得少,看到对方掏出锋利的弹簧刀,还不知所谓的上前,撒雅丽的眼力见儿好,一把将钱晋推到墙边,迎着行凶者缠斗起来。虽然将杀手赶走,但撒雅丽也不是毫发无损,右手虎口处极深的创口导致鲜血不断滴落在乳白色的地板上。 钱晋慌乱的想要阻止血液溢出,但不得章法,最后还是撒雅丽自己处理的伤口,而两个大男人则脸色煞白,神情紧绷的坐在沙发上,不断喝着桌面上不多的温水。 “我没事。”撒雅丽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两只受惊过度的食草动物,猎食者的世界见血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不过钱晋作为读书人,江湖冲突接触得少,也在情理之中。 左安晏就完全不同,听说因为家境不好,早就混迹社会,虽然不是那种打打杀杀的流氓混混,但追债的人总该见过不少。 这点胆量似乎太差劲儿,实在是配不上钱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