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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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林晋安始终都在为母亲的丧事奔走。 他当然是恨那个醉驾肇事的司机的,但他又实在是被痛苦充斥了所有的思绪,要他再去面对交警和肇事司机,实在是太过困难了一些。秦贺东在其他方面也帮不到他,只能让人安心的去准备葬礼,自己则联系了几个交通管理部门的领导,不给醉驾的司机任何走后门的权利。 他知道林晋安不想要钱,更何况钱他这里有的是,哪里轮得到那个司机来给。他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让这个害死了一条人命的司机好好的坐牢,好好的在监狱里反省自己醉驾的错误。 有了秦贺东的帮忙,整个流程便快了许多。 当林晋安被告知肇事司机判了七年时,他甚至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和对方说了句“谢谢”。母亲的遗体已经火化,他想要陪伴父亲一起送母亲回家,然而实在是伤心到了极致的老人已经完全将自己封闭,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要儿子一起跟着了。他尽管嘴上不说,但意思却是很明白的—— 如果不是来找林晋安,他的母亲本不会死的。 他父亲在怨他。 林晋安已经疲惫到连哭都没有力气了。 医院账户里剩下来的钱都被退到了他的银行卡上,他最后为父亲和母亲订了一辆私人出租,就站在路边目送着汽车远去。尽管从事发到如今也已经过了十多天,但他总还回不过神来,仿佛昨日还和母亲在病房里笑着聊天一样。 秦贺东安静的站在车旁,等着他坐上车一起回家。 他想要把林晋安抱进怀里,哄着人好好的哭一场,再告诉对方不要怕,自己永远会陪着。然而不过才刚刚上车,青年便垂着眼眸,哑声呢喃: “秦总,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秦贺东侧头看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本能的感到了一丝不对,但还是努力的放柔了嗓音,“没事,这都不算什么。” “嗯……但是也足够叨扰你了。”林晋安的手里正捏着那张银行卡,里面加上医院和他自己的钱,大约能够有十八万的样子。他知道自己是决计还不上所有了,但是如果按照一次两万的价格,他也已经用身体偿还了所有的借款。 “谢谢你的帮助……”他勉强笑了笑,“现在我母亲也走了,这些钱我应该是用不到了……所以还是,还给秦总吧。” “我自己也不应该再继续住着了。” 他终于把这些话说出来了。 林晋安闭上了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其实自母亲死后,他也并非一直沉湎于悲伤,只是还无法提起精神,让秦贺东产生了一种他难以自拔的错觉而已。纷繁的事务让他没有时间去完完全全的缅怀母亲,因此真正的痛楚还死死的压抑着,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尽数爆发。他现在所想的,不过是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离开所有旁人,独自的安静一下罢了。 秦贺东在一旁却紧急的刹了车。 男人的面孔已经本能的板了起来,似乎是差一点又要训斥起对方了,就算他已经努力的克制了怒火,但此时说出的话语却仍旧带上了严厉:“林晋安,你在想什么?” “我不许你走!” 林晋安终于微微抬起了眸。 他对上了秦贺东充满了恼火的目光,然而却没有了任何一丁点害怕了——是啊,他怕什么呢?他的母亲已经死了,父亲也独自回乡了,而他如今孤身一人,也没有什么可以给对方威胁的东西了。他的工作,他的金钱,如今面对生死都只是几张废纸而已。 他不怕秦贺东了。 “秦总,”青年微微的笑了起来,竟是相处这一个多月笑得最温柔的一次,“我母亲已经死了。” “按照当初您的要求,我也已经陪够了。但是这些剩下来的钱,我还是还给您……”他把银行卡拿出,轻轻的放到了驾驶座旁放水杯的位置,“谢谢您一直以来的帮忙。” 秦贺东的唇已经死死的抿住了。 他果然还是那个秦贺东,就算用温柔掩饰了一段时间,也仍旧无法完全掩饰住他内在的凶狠和戾气。他没有去理会那张银行卡,反而抬手就是一拳锤在了方向盘上,整个汽车都猛的鸣叫了一声。他粗喘着气,似乎是恨不得把这个不知好歹的林晋安直接绑到房子里去关在床上cao个三天三夜再说。 “林晋安。”他低沉的开了口,目光像是狼一样死死的盯着对方,“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心吗?你真的以为出去卖身一个月就能赚四十万了?” “我秦贺东自认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母亲死了的后事我也在帮忙cao持,你就这样想着要离开我?” 林晋安又笑了笑。 但这一次,他的脸上缺有一瞬滑过了浓烈的恨意,只是下一秒又被他闭上了眼睛,以深吸气的姿态遮掩住了这些过分的情绪,“秦总贵人多忘事……” “那个被您冲到马桶里还不到一个月的孩子,你都忘了吗?” 他果然还是恨的。 怎么能真的忘掉呢?那个血淋淋的胚胎,那个甚至都没有被他察觉就死掉的胚胎……是的,他自己也并不无辜,是他自己吃掉的那盒打胎药。然而林晋安不是圣人,他做不到原谅面前的秦贺东,就算这个人曾经是他深爱着的东子。 男人的面孔瞬间就僵了。 林晋安还在微笑着低喃:“它那么小,就只有一丁点大,被您捏在手里的时候大概都捏烂了吧……我就只是想要亲手安葬他,您却都不允许……” “林晋安……”秦贺东痛苦的闭上了眸。 他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当初的场景,浓烈的鲜血几乎要将他淹没。然而接下来林晋安的一句话却彻底击垮了他摇摇欲坠的克制—— “它也是你的孩子啊……” 一条无辜的生命,遇到了两个不负责任的人。 秦贺东死死的捏紧了拳。 但他无法再做出任何捶打方向盘的动作,只是脱力般的靠在座椅上。林晋安没有落泪,反而转头安静的看向了窗外。车厢里一时间只剩下了秦贺东略微粗重的喘息,似乎是愤怒到了极致才会发出的声响。但青年已经完全不怕了,就安静的看着路边绿化带中的花草,略有迟钝的想着以后可以在阳台里养一些。 秦贺东心如刀绞。 他甚至都无法分清是丧子令他更自责痛苦一些,还是林晋安的执意离去让他更痛苦一些了。但如今,他却已经根本没有理由和立场去圈住这个人在自己的身边。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 “好,你走吧。”他的嗓音格外沙哑,但却不再有任何一点的怒意了,“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我送你走。” 他发动了汽车,但是看着道路的目光却有些无法集中,只是凭借着本能在驱车前进罢了,“你找到接下来要住的房子了吗?那些钱你留着,是我欠你的。” 他还打算再打五百万给林晋安。 林晋安微微一怔,倒是没料到他会这么快放手。 大约是到了这个地步,就算重新收获了自由,也没有什么值得他欢愉的了。青年垂了垂眼帘,又一次看向了窗外。狭小的车厢里,他依旧能够嗅到秦贺东身上的烟草气息,但他再也无法像当初一样满怀期望的去求助这个男人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将岁月蹉跎到不堪。 “之前租的房子还在,”他也不怕再被对方找上门,“我可以直接回去。” “还去医院工作吗?”秦贺东痛楚到几乎无法呼吸,但却还是努力的询问着对方,“你可以直接回去复职。” “先休息一段时间吧。”林晋安闭上了眼,不愿再多说什么,“我累了。” 秦贺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就算他把汽车开的再慢,也依旧是到了别墅面前。但今天,别墅的厨房里不会再有忙碌的身影,也不会再有任何温热的饭菜放在桌上等着他。他坐在沙发上,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烟,目光时不时的便要抬头看向正在楼上收拾东西的青年。林晋安倒格外平静,将自己最开始带过来的衣服那了之后,便拎着袋子下了楼。 “走了?”秦贺东把烟蒂捏在了烟缸里,一并站起了身,“我送你。” 青年摇了摇头,“谢谢,不过我叫了出租,已经到了。” 说罢,他就推开了门,朝外面大步走去。 秦贺东抿了抿唇,尽管本能的往前跟了几步,但当脑海里涌出鲜血淋漓的画面时,他却又僵硬的顿在了原地。出租车司机确实是已经在等着的了,林晋安东西也不多,甚至都根本不用放到后备箱里去。汽车发动起来,踩下油门便离开了秦贺东的视线。男人又站在原地了片刻,才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 只是,他却连烟都没有心思点了。 他就独自坐着发愣,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才勉强回过神了一些,只是也没有什么胃口,根本连厨房都没有去就直接上了楼。卧室里还留存着两人一起生活的气息,但留下来的也都只是他买给林晋安的罢了。他拉开了衣橱,里面原本整齐放着的一小坨衣服果然是被带走了。 然而他却在角落里看到了一条围巾。 一条浅灰色的围巾。 秦贺东的瞳孔猛的缩了缩,竟是心口一阵刺痛,根本无法控制的捂着胸口蹲了下去。他像是濒死一般大口喘息着,然而大脑却也晕眩不堪,根本不容得他去思考自己当前的情况。他死死的闭上了眼,而漆黑之中却猛地涌出了一系列让他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他……在拿着围巾,温柔的圈在林晋安和自己的脖子上。 妈的…… 秦贺东痛苦的捂住了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