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嘤嘤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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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薛澜踩着约定的最后时限,拉着行李箱,抱着自己精心养了三年的几盆多rou,搬进了程文默在南山苑的公寓。 程文默本人没有露面,从头到尾都是那个叫杨潇的助理在前前后后地忙。他看杨潇的年龄,应该和自己差不了几岁,中途便顺口问了一嘴。一问才得知杨潇是麻省理工毕业的金融高材生,去年刚刚入职江河集团,是程文默三位助理中职位最低的那个。 麻省理工的高材生,竟然只配给程文默处理一些生活上的琐事。薛澜听了,只觉得老天爷真不公平,人比人真是要气死人。 他有些仇富地在心里暗戳戳画圈圈诅咒程文默,杨潇帮他把那几盆多rou在阳台上找了个花架放好,看起来对自己的助理工作非常满意,整个人神采奕奕得,当然看他的眼神也很自然,并没有鄙夷,甚至都没有不解,只是笑眯眯地和他道:“程总这两天要出差,你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行。” “好。”他点点头,“谢谢你。” “客气了。”杨潇朝他笑了笑,一边拍了拍手上的土,一边又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程总应该没告诉你吧?他养了一只金毛犬,叫保龄球,快三岁了,性格很乖,挺可爱的。嗯...以后...保龄球可能就要拜托你照顾了。” “?”这一番话中的每个字他都听懂了,就是连在一起他有点晕——什么保龄球,什么金毛犬,什么叫以后要拜托他照顾了?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半小时后,宠物店把刚刚洗过澡浑身喷香的保龄球送到了公寓。杨潇到门口接了,和宠物店的人订了些狗粮和小玩具,然后才抱着狗走了进来。 “这就是保龄球。”杨潇把狗放在地上,蹲下去解开了牵引绳,摸了摸保龄球的脑袋。 他:“......” So?所以程文默花了两百万,是买他来照顾狗的? “汪!”保龄球不认识他,只绕在杨潇身边转来转去,看那眼神,好像不是很乖巧。 他打小就对长毛的活体生物避之唯恐不及,看见这么只大型犬,莫名有点打怵,也不近前,就隔着几步和保龄球对峙着。 “汪!”对峙了没几秒,保龄球冲他吠了两声,尾巴一晃就冲他跑了过来。 他吓得差点没失声尖叫,连连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保龄球不愧是程文默养的狗,和主人一样,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命。他前脚刚跌在沙发上,后脚这只大金毛就扒住了他膝盖,湿漉漉的舌头在他手上舔过,舔得他浑身一激灵,眼神都恍惚了。 杨潇终于看出他好像有点怕狗,忙不迭上来把保龄球抱开,有些担忧地看他一眼,“你还好吧?” 他:“......” “我要给程文默打电话。”他咬牙。 杨潇默默看他:“程总现在...应该在飞机上...” “......”他持续咬牙,“那你把狗带走。” “不行。”杨潇这次答得飞快,“我女朋友狗毛过敏。” “行...行...”他深呼吸,“那你让宠物店的人再把它接走,不然就我走!” 说到最后,他简直要抓狂。 杨潇:“......” “?”他见杨潇不说话,眼睛瞪大了些。 杨潇好像是在用同情的眼神看他,不一会儿后,又摇头:“程总说了,狗不能走,你也不能走。” cao他妈!程文默这是什么意思,玩他呢?! “那谁走?!”他好生气。 杨潇默默把保龄球放下,从善如流道:“我走。” “?”他一愣。 再回首,杨潇已经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没影了。门哐当关上,留下他和伸着舌头蠢蠢欲动的金毛犬你看我我看你。 “汪!”保龄球好像对他这个头回相见的陌生人类很有兴趣。 “叫什么?”他故作镇定,心想:老子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还能叫条狗给吓住? 保龄球持续性吠起来:“汪汪汪——” cao,他忍无可忍,整个人跳到了沙发上。 “走开!”两室一厅的小公寓里,回荡着他撕心裂肺的叫喊。 “汪!”保龄球也跳上了沙发。 “......”薛澜,卒。 · 程文默出差回来已经是五天后。五天前刚一下飞机,他就收到了助理杨潇的短信,告知他薛澜似乎怕狗,对保龄球有些抵触。他看了消息,置之一笑——他当然知道薛澜怕狗,不然多无趣? 话虽这么说,他也不至于把自己两百万买来的“心肝宝贝”送入狗口。他自己养的狗自己心里清楚,保龄球只是爱闹腾了些,绝对不会伤害薛澜的。依他看,薛澜也不是会被一条狗拿住的人,估计要不了他出差回去,家里就得人狗一家亲了。 这么想着,程文默对回程还有些期待。 这次出差是到分公司去例行考核,他下了飞机,还是先回了公司,敲锣打鼓连开了两个紧急会议后,才结束工作,踩着夕阳的尾巴,由司机送回了南山苑。杨潇一个小时前还给他汇报了薛澜一天的行程,说程总如果一个小时后能下班,或许能看到薛澜在楼下公园里遛狗。 遛狗......他就说吧,人是他看上的,狗也是他养的,怎么可能不对付? 这么想着,车子已经驶进南山苑。于第二个路口左拐,刚一拐过去,就看到了公园喷泉池边坐着的薛澜......等会,喷泉池里边上蹿下跳的是什么东西? “先生。”司机也看到了那不明物体,脚下踩了踩刹车,“那是...保龄球吗?” “......”他很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停车。”他随手拿起手机,起身下了车。 喷泉池边薛澜还没看到他,似乎是被扑腾水玩得正欢的保龄球逗乐了,咯咯咯笑着。 他几大步走了过去,停在薛澜身后,深吸了口气,喊了声:“保龄球。” 听见声音,池边正乐的一人一狗都一怔。保龄球认出他来,吓得“汪”一声就从喷泉池里跳了出来,晃着脑袋甩了甩身上的水后,竟然不过来找他,而是往薛澜怀里跳。 薛澜见到他倒没多惊讶,抱他的狗抱得那叫一个顺手,沾了一身水也不介意,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笑着和他晃了晃手:“你回来啦。” “......”不经意的一句,压得他到嘴边的几句质问一噎。 不知道是不是出差几天太累了,他仿佛产生了幻觉——薛澜抱着狗站在他面前,好像妻子抱着孩子在等丈夫回家。 等会,什么妻子,什么孩子。他猛地回神,脸色唰地一沉,又喊了一声:“保龄球。” 这一声明显生气了,保龄球在薛澜怀里呜咽两声,怯怯跳了下来,小跑着过来,往他脚边一趴,不动了。 他也没弯腰去抱狗,只是看着薛澜——快到夏天了,傍晚也不觉得冷,薛澜只穿了一件半袖T恤,被保龄球满身的水蹭湿,大片大片地贴在了身上。他顺着那水渍看下去,在薛澜纤细的腰身处停了停,心里仍然有火,只是变了味道。 “你......”薛澜好像意识到他在看什么,脸蓦地一红,双手环在胸前把自己一抱,话只开个头便没了音。 “......”他没料到薛澜会脸红,一怔。 薛澜抬头瞟他一眼,先是不说话,随后便恶声恶气道:“看什么看!” 听那语气,活像个被占了便宜的良家妇女。 他:“......” “不要脸!”薛澜还上劲了,骂他一句,下巴抬得老高,走过来弯腰把保龄球一抱,撞开他就朝楼道门去了。 他被撞得一晃,活了三十多年,头回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等薛澜抱着狗没了影,夜风一吹,他才反应过来——狗是他的狗,人也是他的人,他让什么让? “呵。”他别有深意地低笑一声,隔着几步挥手示意司机可以走了之后,抬脚也上了楼。 · 薛澜觉得自己就是只纸老虎。虽然表面很嚣张,但抱着保龄球上了楼后,他的心砰砰砰一个劲地跳。完蛋了,他不停地在心里说——程文默回来了! 杨潇这个叛徒,前天顺走他一盆多rou哄女朋友的时候还跟他哥俩好,说什么程总回来铁定告诉他,没想到这才过去两天,多rou就喂了狗。程文默人都到楼下了,也没见杨潇吭一声! 老天爷,怎么办,程文默待会上来,他要说什么,是让程文默滚,还是让程文默滚? “薛澜!”他好想撞墙,“你想什么呢!这他妈是程文默的地盘,人家花两百万买你,是买你来骂人的?” 靠!两百万这个天文数字就是程文默困他的枷锁。他就算心里想程文默永远出差一辈子都见不着人才好,面上却不能吭一句,不然惹恼了程文默,人家要他还钱怎么办,他上哪凭空生两百万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他抱着狗,两眼无神地坐在沙发上,急得额头上都开始冒汗。 怎么办呢!哎!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周五来着!他是不是该去给程佑补课? 对,今天是周五,他该去给程佑补课! 补课,说走就走,他把保龄球往沙发上一放,浑身湿哒哒得也来不及换身衣服,冲进卧室抄起书包,卷子课本胡乱一塞,往肩上一背就要出门。 “汪!”保龄球看出他是要出门,追在他屁股后面嗷嗷叫。 他头也不回地开始蹬鞋:“别叫了祖宗,哥儿们今天有正事,明儿再带你——” 话没说完,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露出程文默神情莫测的脸来。 他浑身毛孔一缩,弯腰换鞋的动作顿住,僵硬抬头。程文默垂眼看他,用眼神表达了疑问。 “我...”他莫名其妙结巴起来,“我...今天周五,我去给程佑补习。” “哦。”程文默点点头,也没说什么,进了门,然后顺手关上了门。 他直起腰,拉了拉书包带子:“......” 程文默看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打开免提拨了出去。那边很快接起,是程佑的声音,夹杂在哐哐哐的音乐声里传过来:“喂?” “是我。”程文默道。 电话那边静了几秒,很快音乐声远去,程佑的声音哆哆嗦嗦响起来:“哥......” 程文默嗯了一声:“今天周五,还补课吗?” 程佑欲哭无泪:“补,我这就——” 话没说完,程文默又“嗯”一声,拐着弯似有他意。 程佑:“......” 顿了几秒,程少爷福至心灵:“要不,今天就不补了?” “嗯。”程文默很满意堂弟的表现,轻笑一声。 电话随后挂断,程文默收起手机,看了他一眼:“你刚才说要去做什么?” “......”他张了张嘴,一句“你他妈故意的”在喉头滚了滚,还是咽了回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忍。 “吃晚饭了吗?”程文默问了句。 他点点头,愣神间和程文默一对视,立刻又摇头,很坚决道:“没有。” 程文默于是笑了:“会做饭吗?” 他:“......” 你都把我祖宗八辈查过来一遍了,难道还不知道我会不会做饭? “会一点......”他又开始咬牙切齿。 程文默选择性眼瞎,对他剜人的目光视若无睹,满意点头:“我叫了生鲜配送,过会儿你来做。不用多,就四菜一汤吧。” “哦,对了。”说着往主卧走,走到一半又回过头看他一眼,“我不吃葱姜。” “......”还四菜一汤,还不吃葱姜,真当自己花钱就是爷了?他恶狠狠在背后挥拳——我偏要放,吃死你吃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