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很快，时间就到了第二日放学，左思做了很多功课和准备，毕竟他是第一次开家长会。登上讲台后，他意外地发现有一半多的家长来了，“看来这些孩子还是听进去我的话了”他欣慰地想着，许是周兴义在他刚来时一家一户地都给他介绍过，彼此都脸熟了，还有许多家长热情地招呼“左老师好”

    让他更有了激情和信心，慷慨激昂地开完会，但在与家长的沟通中，他发现他们对于孩子的升学是无所谓的态度，甚至有的说考上大学不还是要回家种田。这让左思有点苦笑不得，跟他们讲解完读书的重要性后，他们也都是盲目地点头，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听进去。送完最后一个家长离开时天都黑了。

    就在左思整理教案准备离开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左思老师，不跟我沟通沟通？”左思吓了一跳，他以为教室里已经没人了，借着外面昏暗的灯光看过去，他有点不确定“常老板？”对面轻轻笑了一声“难得左思老师还记得我啊”左思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以为教室里没有家长了”“关于我女儿常捷吧，她也有些问题让我挺头痛的。但是天也黑了，要不左思老师去我家坐坐？就当家访了。”常建的眼镜在灯光下反射出绿色的光，照地左思微微眯了眯眼，他没想到这个村里还有对孩子前程关心的家长，他高兴地点点头“好呀，没问题”

    在去常建家的路上，左思和常建聊了许多，有表达对左思作为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老师的欣赏，也有对女儿常捷能否顺利升入高校的担忧。左思没想到常建竟是一个非常健谈的人，有些意外之外，整个聊天过程也很愉快。

    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按了小一会的铃，是一个女人来开的门，常建介绍道“这是我的妻子杨曼殊，曼殊，这是小捷新的班主任左思，今天来我们家家访”左思先伸出手“杨夫人好，我是常捷的新班主任左思”但是这个女人好像怎么也摸不到他的手似的，在空气中乱摸，头虽然是抬着的，但是眼睛不知看向何处。常建抓住杨曼殊的手，她的手明显瑟缩了一下，但还是任由他抓着，放在左思的手上“不好意思，我妻子她的眼睛看不见”左思重新打量一下杨曼殊，将另一只手也覆在她的手上，安慰道“抱歉”杨曼殊笑着摇了摇头。

    常建看他们都没有要进去的样子“好了，也都别在门口站着了，老婆，左思老师，我们进去吧。”左思简单打量了一下房子内饰，与外表华丽不太一样的是，结构装饰都显得很简单，甚至有点空旷。常建扶着杨曼殊坐下后，便去楼梯口喊他的女儿下来。常建笑眯眯地准备茶点让三个人坐在一起聊天，自己则去厨房准备晚饭。

    左思简单地常捷聊了聊，之前也看过了她的成绩，成绩处于中上游，理科成绩比文科的要好，看起来很安静，应该是个内向的孩子，这类孩子照理说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考试稳定发挥，好一点的高中是没有问题的，不知是不是他父亲的要求太高。左思正在想着，就看见常建把饭菜都端了上来。

    左思正觉得不太好意思蹭饭时，常建笑眯眯道“左思老师赏脸尝尝我做的饭菜？我老婆和女儿一直夸我做的饭好吃，但我总不太相信。”常建推了推眼镜，看向常捷“是吧，小捷”常捷一边低头扒饭，一边草草地嗯了声。左思夹了一筷炒牛rou丝，尝了尝“嗯！真的挺好吃的，常老板的厨艺真的很厉害。”左思说这话一点没客气，一边说一边又夹了一块。

    左思这一顿吃得有点过于饱了，本来想着要克制来着，结果常建做的饭实在是好吃，就没忍住夹了一块又一块。

    饭后，杨曼殊和常捷各自回房间了。剩下常建和左思聊他女儿那些令人头痛的问题“我女儿可能表面上看上去很乖，但其实她很偏执，拿她的成绩来说，语文现在是她最差的一门功课，每次她拿低分表面上没什么，回到家就开始伤害自己，甚至用小刀割自己的rou。因为她接受不了自己得不到高分。小时候她mama把她最爱的洋娃娃送给了别人家的小孩子，她用头撞出了个血窟窿，她mama吓得马上去要回来。所以，左老师，请您一定一定要重视我女儿的语文成绩。这孩子偏执起来真的很吓人。”说完，常建摘下眼镜，抹了几滴眼泪。

    左思愣住了，他完全看不来常捷还有如此严重的问题，赶忙道“好的好的，我一定会重视常捷的语文成绩，不止语文成绩，我平时也会多多关照她的。”常建闻言，努力挤出微笑，重重地握住了左思。“左思老师！真是太感谢您了！麻烦您了！”客套几组对话过后，话题不知怎的移到了左思如何考上大学上来，左思很简短地回答道“从小遇到了一位恩师，发誓以后要成为像她一样的人，教书育人，靠着那样的信仰，考上大学。”常建崇拜道“原来左思老师是靠着信仰考上大学的，果然厉害！”随后又低低地说了句“要是我女儿能嫁给你就好了”左思没听清“常老板说什么？”常建推了推眼镜，笑呵呵道“没什么，没什么。”左思站起身，看了看表，“时间也不早了，常老板，我就不继续打扰了。”常建起身给他开了门“那好，左思老师慢走。”

    常建送走左思后，就上楼去了他女儿的房间。常捷正在做题听到开门声不自主地停顿了一下。常建温和道“小捷，做题呢？”常捷没有抬头，但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嗯”常建假装没有看到，“你觉得左思老师怎么样啊”“挺，挺好的”常建欣慰地摸了摸常捷的头“你有什么问题要多问问左思老师，学校里问不完就把左思老师请到家里问，知道了吗？”“嗯，知道了”“好了，你写作业吧”

    听到常建的关门声，常捷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捡起刚刚被扔到角落里的针扎小人。小人的头以一个奇异的姿势而扭曲，身体上处处都是被针扎过的痕迹，而小人的背面缝着两个字：

    常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