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国庆的动向
下课之后,余泽去了社团活动。 马上就是十一长假了,他们社团打算办一个户外活动,本来是想要去野营之类的,但是商量下来,又觉得十一的时候出门实在是太糟心了,最后就成了去观礼。 S市靠海,假期的第六第七天,会有两场小型的海上阅兵仪式,并不是特别的隆重,但是对于他们来说,算是格外的新奇了。 余泽就十分踊跃地报名参加了这个活动。 因为郑息烽的原因,他颇有一种自己成了军人家属的感觉——天知道他们家都是政商这条路上的人——所以这一次参加阅兵式,特别是想到郑息烽就要参加十一的阅兵式,他就满心激动。 余泽是一个挺容易被大是大非感动到的人,现在他就有一种特别强烈的民族自豪感,还有对军人和战士的崇拜……就是那种有点上头的情绪。 这次活动的负责人,是社团的副社长孙念礁。 这位五大三粗的体育生,在现实中也特别崇拜军人。据说他曾经是打算去参军的,结果被他妈给劝住了——准确说来是以死相逼,因为他妈不舍得娇生惯养的儿子去受苦,当个体育生都是再心疼不过的了——然后他就没去成。 不管怎么说,能够办这次活动,孙念礁还是特别高兴的。这一天就是要和所有参加活动的人说明一下相关的情况,同时约好时间和地点,到时候一起集合。 其实是可以线上通知的,但是刚好碰上国庆,他们就办了次活动,顺便做了一个观影会,算是给社团的活动次数添砖加瓦,努力让数字显得好看一些。 电影是稍微有点无聊的大型动作爱国主义战争片,场面好看,但台词挺尬。 孙念礁偷偷摸摸地坐到余泽身边,和小学弟打了个招呼,然后说:“怎么样?军训受苦没?” 余泽很想说,有他男朋友在,他才不会受苦。 但是他最终选择了低调,含蓄地说:“习惯了就还好。” 孙念礁就猥琐地笑了一下,又说:“听说教官们都是特种兵?” “对啊。”余泽这才反应过来,恐怕是孙念礁对教官们有些好奇,这才跑过来问的,他就说,“军训最后一天,他们有紧急任务,最后的方阵都没来得及看。” “我靠,紧急任务?!”孙念礁兴奋地瞪大了眼睛,压低了声音问,“你知道是什么任务吗?” “……这我怎么知道?”余泽无语,“他们肯定要保密的吧?” “唉,也是。”孙念礁有点萎靡,“不过,肯定是那种保家卫国的大事吧。” 余泽不自觉点了点头。 他仍旧能回忆起来,那天他在远程追踪中看到的画面。直白的战斗,血腥与惨烈到无以复加。因为屏幕的阻挡,所以他并没有特别清晰地感受到战斗时的残酷,但是他曾经在梦中体会到那样的感觉。 是战场。死亡就是死亡,别无他物。 承平已久的年代,人们往往会忘记这件事情。在不到百年之前,他们还仍然在不停地战斗,还在不停地死亡。 孙念礁就砸吧砸吧嘴巴,说:“真是多事之秋。” 余泽惊奇地看他,心中一动,说:“是那些女学生失踪的事情?” 他并没有说出那些失踪者已经死亡的事情。 孙念礁说:“对啊,还有陶生房,也失踪了。” 余泽愣了一下,说:“你认识陶生房啊?” “认识啊。”孙念礁有点大大咧咧地说道,“他不是参军嘛,我之前也想参军,我们是一起琢磨着报名的事情的。其实我都要去体检了,但我妈……唉,反正最后就没去成嘛,但是他去了。” 余泽忍不住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啊。”孙念礁摸了摸下巴,“就是那种,挺沉默,但是……嗯,很爱国的人。” 很爱国……算什么形容? “因为他出生在国庆节的原因吧,他就特别……怎么说,就是特别爱国,然后特别崇拜军人,就说要不是军人保家卫国,现在的人们也不会享受到这样的太平……就是这种意思吧。”孙念礁说,“有时候特别rou麻。” 余泽被孙念礁那个语气给逗乐了,就坏心眼地问:“你不同意啊?” “同意是同意啊,但我觉得他走火入魔了吧。”孙念礁说,“入伍之前,他说他特别希望马上打仗,然后他就上战场杀敌什么的……还说什么,他梦寐以求的就是军人那种男子汉气概。” 余泽跟着吐槽:“是啊,感觉没有很诚恳,就是那种……贴标签的感觉。” 孙念礁点点头。 台上在放电影,他们在这窃窃私语。 余泽说:“现在陶生房失踪了,感觉警方会怀疑他就是嫌疑人吧。” 孙念礁吓了一跳:“为什么?” “你想,失踪的人都是女性,那么很容易就会觉得嫌疑人是个男性吧。然后现在陶生房还不知所踪。” “那他也有可能是受害者嘛。”孙念礁随口说,又叹了口气,“我是不太相信他会随便伤害别人的。” 余泽看向他。 孙念礁就说:“他是那种……善良到蠢的那种人,还那么崇拜军人,满脑子都是保家卫国的思想,我不太相信他会主动去伤害他想‘保护’的百姓。” 余泽觉得孙念礁说的有点道理。 不过……还是那句话,现在找不到陶生房,一切都无从下手。 晚上的时候,趁着郑息烽那边休息的时间,余泽给他打了个电话,就说自己要去看海上军演了。 郑息烽就劝他,说人家海上军演,你在陆地上看得到吗? 余泽语塞,半晌,硬是开口说道:“那我去凑个热闹也好!” 郑息烽无奈,说:“你不回家吗?” “我回家呆五天,然后回S市。诶,你那个时候在B市吧?我带你玩啊。” 郑息烽就笑起来,说:“好啊。” 他忍不住想,余泽这家伙是真的喜欢到处玩,也不是非得去什么景点,就是喜欢瞎逛,找好吃的或者有趣的东西。他们前段时间天天约会,到后面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余泽就带他去探店。 去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店,像是什么烟草、编织、旧书、旧家具、神秘物品,还有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郑息烽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店存在,都不知道是谁会来买这些东西。 但是余泽很喜欢。 余泽本来就是一个涉猎很广、爱好也很广泛的人,他特别喜欢那些有趣的、有意思的东西,还有收藏癖。因为宿舍里没地方放,所以他经常买下来,然后寄回家,请他哥帮忙放到他的房间里去。 郑息烽就觉得,余泽真的让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感。 余泽与他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某种命运的交汇使他们终于碰面,然后两根线就不断地缠绕在一起,明明彼此独立,偏偏又交汇共生。 郑息烽的生命里原先只有任务,战斗、国家、队友,紧张的喘息和剧烈跳动的心脏,血腥味和硝烟味无时无刻不缠绕在他的鼻端。 但是余泽像是为他劈开了一道天光。从那一刻起,他的生命里就挤进来一些无用却有趣的东西。余泽带着身后轰轰烈烈的一大堆乱七八糟和琐碎烦事,就这么张牙舞爪地闯了进来。 ……要是让余泽知道,郑息烽这么形容他,余泽肯定又要不高兴了。 但是郑息烽带着坏心眼欺负余泽的时候,他都感到了一种小小的愉快,像是幼年恶作剧成功之后,那种真实的、毫无做作的成就感。不是更为沉重的成就感,而是一种单纯的、简单的开心。 郑息烽谈恋爱这才几天,他的队友们就在背地里偷偷讨论,说他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一点。以前老是又冷酷又肃杀的,结果现在都站在窗边,带着温柔的笑和男朋友轻快地打电话聊天了,三十多岁的男人了,真是让人没眼看。 郑息烽的休息时间十分短暂,没过多久余泽就不得不恋恋不舍地挂掉电话,挂断了他才灵光一现,发现自己忘了和郑息烽说陶生房的事情了,也忘了说他肯定会认真看国庆当天的阅兵式,然后努力找到郑息烽。 ……或许后者可以当个惊喜?等他真的找到的时候。 而陶生房的事情,余泽就觉得有点头疼了。 他甚至不知道,这些失踪案和杀人案,究竟是不是特异事件。 尽管特局派了仇千载来调查,但是仇千载也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甚至没有告诉他病毒是什么。 话说回来,仇千载自己似乎也有别的调查在同时进行。 其实大家都在等待,等着陶生房自己露面,好像一瞬间,所有人都患上了拖延症。 这样子其实颇为讽刺。 余泽听仇千载说过,警方去找了陶生房和唐爱欧的父母,但是这对父母对子女的失踪显得漠不关心,最多也就是配合调查,但是对子女的情况一问三不知,仿佛当年的“爱”和“生”随着他们婚姻的失败,也一起失败了。 陶生房的案子毫无进展,郑息烽那边,关于两年前和不久前的绑架案,却有了不小的突破。 他们得到了那个组织的信息之后,就开始发展下线,而现在,终于有一个卧底,成功加入了一个外围组织。 那个组织的大名,叫做“蔷薇少女”,据说是因为创始人是一位女性。在地下世界,这个组织颇为有名,被冠之以“疯婆子”的美名。 疯婆子主营人口拐卖,但同时也兼顾卖yin。倒是不贩毒制毒,据说是因为比较难搞,疯婆子不想冒险。 疯婆子的外围组织有很多,比如负责抓人的“蔷薇少女骑士团”,负责销赃的“蔷薇少女经济大臣”,再比如负责卖yin的“蔷薇少女供应商”。 听上去都十分非常有恶趣味的称呼呢。 他们这次派的卧底进入的就是负责卖yin的“蔷薇少女供应商”,并且带出来一条消息。 卧底听见不少人在谈论与一家邮轮公司的生意。 邮轮? 几乎所有人,就想到了“神秘少女”号,只要是知道这个邮轮的。 但随即就有人皱起了眉:“‘神秘少女’的班期没有那么频繁,七月份才刚刚下水试了一下,真正开始运营估计要等到明年七八月份。” “或许就是要等到明年呢?”有人说,“疯婆子才不会在乎什么时候运营,他们拿了钱就行。” 大家就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