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好啊，外公
既然已经决定好，就事不宜迟，顾妙棠利用两天的时间把身体再养好些，又打点好早带的东西，就出发去郊外的云音寺。出门的理由顾妙棠也没瞒长孙无忧，毕竟事发后也瞒不住，女儿要去探望娘亲，长孙无忧也不好拒绝，毕竟顾妙棠打着要去感恩顾如的幌子。 对于素来呆在棠园不大走动的顾妙棠忽然提出要去云音寺看顾如，长孙无忧不是不起疑的，何况他私心也不愿庶女和妻主走的过近，他本能地要维护他自己的亲女顾丝云，哪怕这个亲女被顾如惯得又骄又蛮，他虽不大赞同，但是到底是他的亲女。 顾妙棠看着他沉思不语，身上的清冷气息让人生畏。但是顾妙棠是谁啊？前世做销售，什么样的大老板大领导没见过？脾气大的，性格难缠的，应有尽有。长孙无忧看着冰山雪莲，但是顾妙棠前世就擅长察言观色，她觉得他和顾丝云虽是父女，却有本质不同，他应当没有那么坏？这样想着，她又担心长孙无忧不同意她出门。就使出前世学的解数，灿烂地极亲近地盯着长孙无忧的眼睛恳求道：“大爹爹？亲外公？我长这么大，还只见过娘亲一面，好爹爹，好外公，您答应我去见娘亲好不好？” 长孙无忧猛地抬眼看向她，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好像龟裂了一丝，脸上说不出是个什么表情，内心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波澜。 长孙无忧看着眼前这个庶女，不久前她还又黑又胖，如今不说白皙苗条，却也是极清丽的佳人一个了，虽还不至于他女儿顾丝云那样的娇艳，也不如顾丝萄的天然清纯，但是却有她几个姐妹都没有的洒脱和自然，当然还有大胆！ 顾如的子女包括顾丝云顾丝述其实就是像顾妙棠说的那样都是他的外孙，他的的确确是他们所有人的亲亲外祖父，但是风月国以女为尊，称呼以女方为重，而且就算风月国不大讲伦常，但是实际上大家还是默契地避免称呼上的尴尬，顾府这么多小姐公子，还真从来没有谁敢喊他外公！就是顾如亲生、最喜欢的顾丝云也不敢！ 他一路走来，有过各种各样的称呼，公子，正夫，侧夫，大官人，二官人，爹爹，大爹爹，还真没人叫过“外公”这个称呼！ 他以为自己会生气会尴尬，但是奇妙的，尴尬是有的，生气却没有多少。他的生活从小到大，从护国公府到顾相府，从顾如的娘亲到顾如，都是一潭死水，就是起个水花，也不大。 眼前这个喊他“外公”一脸阳光的外孙女，好像生生用手撕开了他的表层，原来他还会有别的情绪，原来他还有着别的亲情。她不怕他，不谄媚他，也不觊觎他，单单只是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长辈，一个普通的家长。她是那样的纯粹干净，他似乎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处子香，这实在让他惊讶，冰清玉洁如顾丝萄也早就不是处子，见到他就有点发抖的亲女儿顾丝云也肖想着什么时候能够收用了他。风月国是情欲的天堂，他见的太多，早已麻木，却不想还有这样一个人，干净的不染情欲。 听说她为了减肥，入府以来就没吃过好的，面对诸多美味佳肴她这个乡村苦惯了的丫头竟然能够不改初心，身上穿的也是极简单大方淡雅。不像他女儿顾丝云那样成天露这个大奶子，在他面前都恨不得把奶子露的更多些好让他看见，也不像顾丝月那样要露不露，其实还是性本风流，也不像顾丝萄那样裹的密不透风，做作矫揉。 他忽然有点羡慕起林念川，有顾妙棠这样一个真正清纯的女儿，而不是顾丝萄那样天生清纯脸，骨子里一片yin荡。虽然风月事在风月国乃上上雅事，就是要做顾家当家，首当其冲也必须房事娴熟，重欲擅玩。按一般人的眼光，顾丝云那样的才是风月国正常大家闺秀，贵族千金该有的样子，顾妙棠这样的反而是个另类，娶夫都没有好人家愿意嫁她。但是可能他长孙无忧自小就沉默寡言，娘亲长孙飞虹除了滚男人还是滚男人，根本没时间理他，他爹也是个浪里好手，他在护国公府就是孤单一人，嫁到顾相府，不受宠，还是孤单，到再嫁亲女顾如，他以为终于结束了他的漂泊，然而顾如一个接一个的娶，他不怪她，她是风月国得女人，顾家当家，但是如今她也离他而去。他又是一个人了。或者他要三嫁嫁给女儿也是外孙女顾丝云？不，他累了，他也不爱顾丝云，他帮她坐上家主之位后，若顾丝云不肯放他离开，这身子她想要就拿去，他拔自己的心打入冷宫就行了。 顾妙棠见长孙无忧盯着自己半天没说话，这下是真慌了，小心翼翼地又喊了他一声；“大爹爹？”可不敢喊外公了。他们没有父女情，本想喊他外公，利用祖孙的亲情让他心软答应她来着，唉，失策啊。 长孙无忧白皙修长的手指按了按眉角淡淡对她说道：“让你二爹爹给你安排好下人跟着。我一会着人准备点带给你娘亲的东西，你一道带给你娘亲。”他又顿了顿，再说道“仅此一次。记住‘大爹爹’这个称呼。去吧。” 顾妙棠坐在马车上回想起见长孙无忧的这一幕，感觉就像打了场战似的，唉，真是个大冰块，冻死个人！他是不是不会笑啊？好像从来没有见他笑过。总觉得他过的不大快活。是因为思念顾如吗？看来，他真的是真爱他这个女儿兼妻主。 这样一想，顾妙棠对静觉大师简直越发好奇起来。毕竟是个能让娘亲三千弱水只取一瓢的男人呢。哦，罪过罪过，万一自己误会了？应该不大可能是误会吧？ 顾妙棠就这样胡思乱猜中一路来到了云音寺，她这次只带了碧佩过来，毕竟去寺庙，带个伴伴好像不妥。 因为是风月国，所以寺庙也和顾妙棠前世所了解的不同。因为风月国以女为尊，所以寺庙里男女不用避嫌，是以顾如在这里修行，而她的师傅却是个男子。 顾妙棠下了马车，抬首观望四周，看了看风景，不愧是天子脚下，古代皇城，又是郊区，四周风景和空气简直绝好。顾妙棠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没注意到一个小胖墩男娃舔着糖果一不小心撞到她身上，小男娃的糖果沾在了顾妙棠干净整洁的纱裙上。 小男娃傻了眼，有点害怕地睁着葡萄大眼糯糯地对顾妙棠说道：“jiejie。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弄脏了jiejie的裙子，jiejie不要生气，我家祖父在后面，我让我家祖父赔给jiejie裙子钱。” 小男娃虽小，只有四五岁的样子，但是礼貌懂事，说话有条有理，顾妙棠看了很是喜欢，更不要说这个小男娃又白又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又黑又大，顾妙棠赶时间去见顾如，她车上也备了换洗衣服，所以并不理会小男孩的赔偿，笑着摸摸他的头道：“没关系，小朋友。jiejie还有事，就不等你祖父过来了。衣裙脏了没关系，jiejie车上还有一套。你呆在这里乖乖不动，门口人多，别贪玩让你祖父找不到你。我们下次见，好吗？” 小男娃从没有见过这样和气笑的又阳光的jiejie，很是不舍得她，但是顾妙棠还是走了，他有点不高兴地自言自语：“祖父说了，烨儿不小了。什么小朋友呀。而且祖父说了，男子汉不能让女子随便摸头。”若是顾妙棠听到这番话必定要去见见他这个祖父，处处以女为尊，男子卑下的风月国，竟然有男子这样教养孙子？这开放的思想！先进的思维！不会是她老乡吧！然而顾妙棠没有听见，也远远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老乡”，会和她发生那么多故事，如歌如泣，也死去活来。 “烨儿。”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子声音响起。 小男娃见到来人，飞扑了过去：“祖父！祖父！烨儿跟你说哈，烨儿刚才见到一个坏jiejie！坏jiejie摸了烨儿的头！但是烨儿不讨厌她。坏jiejie和烨儿约好了下次再见面呢！”顾妙棠要是听到这话，得吐血三升，小屁孩，她那只是客套话好不好？ 长相极为清俊的男子闻言笑道：“哦？是吗？”随着他孙子的眼光看过去，恰好看见一抹倩影消失在寺庙门角。 男子也不在意，牵着孙子的小手转道往家中马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