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再遇
35再遇 “挨诅咒的婊子!你怎么敢碰我?!”男人尖叫的声音尖锐刺耳。 “……”兽耳少女怔了下,她抬头环顾四周,对上一双双惊愕嫌恶的眼睛,原本如同野兽般凶悍的少女不禁瑟缩了一下,旋即又重拾起凶恶的伪装,她紧紧抱住怀里的背包,呲着牙冲着他们狠瞪回去。 然而现场却有人反应比她更激烈,中年男人眼前一花,亚沙身影已经闪现在他面前,收到惊吓的男人向后踉跄一步,下意识就想开口咒骂,然而看着黑发少年冷冰冰的表情,嘴上一颤,却没能骂出口。 “道歉。”亚沙面无表情道,栗色眼眸中色彩浓郁:“向她道歉,为你刚刚侮辱她的话道歉。” “什么……?”男人先是愣了下,反应过来后不可思议道:“你让我跟一个阿克斯特道歉?她本来就是婊子!阿克斯特都是被诅咒的婊子!她还是个小偷!” “她偷了什么?”亚沙冷静问道,“我帮她还。” “她——”中年男人本能地就想狮子大开口,然而对上少年不带感情的冰冷视线,心脏却不由自主地狠颤一下,额角浮现冷汗,他磕磕绊绊地开口道:“一、一些饼干零食,还有……还有止痛药……” “这些够吗。”亚沙抽出几张纸币摊开。 “……够了,够了。”男人咽了咽口水,忍住加价的冲动,他接过纸币数了数,差不多刚好够付兽耳女孩偷走的东西。 “道歉吧。”亚沙继续说道,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男人看看亚沙,又看看还坐在地上的阿克斯特少女,一句“那她也咬我了啊”终究没敢说出口。 “……对不起。”他干咳一声,悻然道歉,然后迅速转身,几乎是逃窜着离开,生怕那个眼神吓人的古怪少年又喊住他。 “……”亚沙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沉默了一秒,没有再说什么,他转身快步走向阿克斯特少女,半弯腰向她伸手关切道:“你没事吧?” “不用你们人类假惺惺!”少女却一把狠狠拍开亚沙的手,用虚张声势的凶恶表情狠狠瞪了回来,眼中却满是惊恐和不信任:“别想我感谢你,我是不会相信你们的!” 少女狼狈起身,抱紧背包,在包围她的嫌恶视线中,无措环视一周,最终一咬牙,拉起兜帽隐藏耳朵,埋头冲向一个人影较少的方向,路上的人仿佛怕沾到什么可怕病菌般纷纷避开,却正好给她让出一条踉跄逃离的通道。 “……”亚沙怔了怔,他直起身,盯着自己被拍开的手,眼神放空,不知道该想什么。 “亚沙你没事吧?”围观的人群散去,一直站在边上抱胸围观的夏林走近亚沙,他拍拍黑发少年的肩膀,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安慰道:“不要在意,毕竟是阿克斯特,忘恩负义再所难免。” 然而亚沙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仿佛被人一棍子敲醒般,他猛然转身,一把扯住夏林的衣领,两人鼻尖贴近,亚沙压抑愤怒的语气冰冷:“你说阿克斯特什么?” “阿克斯特。”夏林低声重复这个名词。 “被诅咒者,野兽的杂种,魔鬼的娼妓,忘恩负义愚蠢懒惰下流放荡。”夏林轻笑一声,微卷的金发垂落在耳际,阳光英俊的脸上,碧绿双眸映出繁华的霓虹灯光和亚沙愤怒的脸,他微笑道:“所有人都这么说不是吗?” “……你也这么觉得。”亚沙语气冷静。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夏林的语气却也同样冷静。 “不,不是所有人。”仿佛才看清这个人一般,亚沙松开夏林的衣领,退后一步,转身离开。 “不用我送你回去吗?”身后夏林的声音传来。 亚沙没有回应,他没有回头,将夏林甩在背后,走进人来人往的霓虹长街。 “……”夏林将垂落的金发别到耳后,他看着黑发少年的背影越走越远,,脸上面具般的和煦笑容越发灿烂,碧绿眼眸隐在金发的阴影里,看不清情绪,他在往来不息的人流里静静站了会,直至亚沙的背影完全消失,然后才一转身,跟着几个交头接耳鬼鬼祟祟的青年,走向阿克斯特少女离开的方向。 ------------------------ 亚沙靠在阴影下的角落墙壁下,他闭着眼睛,沉进只留存于他记忆中的宁静小镇,苍蓝少云的天空,冷寂空旷的原野,阳光绵长的夏天,爬满常青藤的红墙,屋檐跃动的风铃,亚麻色长发,蓬软洋裙的女孩坐在秋千上,朝他笑着挥手,一对毛绒绒的兽耳立在头顶,随着她脸上的灿烂笑容,和秋千一起轻快晃动。 将短剑抵在胸口,他张开嘴,从被他烙印在心底的那些名字中,无声挖掘出正在狠狠灼痛心脏的那个:“萨莎……” “放心吧萨莎,等我当了将军,就规定谁都不许欺负阿克斯特,以后没有人敢欺负你!”男孩天真轻率的许诺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一种无形的痛苦和孤独紧紧攥住亚沙的心脏……洛伊现在在哪?亚沙睁开眼睛,怔怔看着不远处暖金色的路灯,毫无理由的,洛伊……他想念洛伊了。 深呼吸几下,亚沙缓缓平复心情,他调整了下表情,重新走进灯火璀璨的街道,互相拥簇的情侣边玩笑边走进路边的商店,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凑在一起欢笑不断,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蹲坐在路边无聊观望四周,一个穿着长款风衣的男人迎面走来,他黑发微卷,黑蓝眼瞳幽邃而神秘,从亚沙身侧匆匆穿过,目光没有停留。 亚沙脚步猛地顿住,他转身看向那个男人的背影,瞳孔骤然收缩,这一次再没有迟疑,他知道了这种诡异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毕竟他们前天晚上见过,昨天早上他还捧着那颗英俊的脑袋仔细打量过,今天早上在医院应该也见过。 这位本该躺在停尸房里,只剩下身体碎块的拉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