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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弄谁呢

    回到省城的头一个晚上,秦天依旧没睡好。好在这趟差出完能有两天休息,可以好好调整下状态。

    第二天上午,他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乔晚去瑞士的事儿早在出差前就告诉他妈了,他刚想以工作为由拒绝,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来敲门的项一州。

    思虑一番后,他带上笔记本回家了。

    项一州没了继续游玩的心情,隔天中午就回了省城。下车前,他给秦天打了一通电话,这回倒不是关机了,但无人接听。

    心里那团无名的怒火,过了一晚上也没见下去,反而又蹭地冒上来。他打开微信,找到跟秦天的会话窗口,大拇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着,连着发了三条信息过去。

    跟母亲简短地交流了出差的感受之后,话题绕到了乔晚身上。秦天一本正经地胡诌道:“她祖籍不在省城,过年估计得跟她爸妈一块儿回去。”

    “这样啊。”董淑君有些遗憾,“我还说到时候两家一块儿吃个饭,热闹热闹。我问过你爸了,他也没意见。”

    乔晚祖籍不在省城是事实,但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很少回广东。秦天只是不想过年的时候还得周旋应付,他说:“妈,现在谈这个有点早,等我跟她再处处吧。”

    “这话说的…”董淑君瞥了儿子一眼,“那等明年再说,你可得好好处知道吗?我瞧着晚晚这孩子挺好的。”

    “嗯,是挺好的。”秦天不想再谈,他站起身,“我吃饱了,还有些工作没忙完,先回房了。”

    “去吧,忙完记得睡个午觉。”董淑君心疼道:“瞧你这趟差出的,脸色都不好了。”

    …

    秦天回到卧室继续忙着没写完的材料,刚写没几分钟,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没有理会,而是按下了静音。一分钟后,他收到了项一州发来的微信。

    --接电话

    --别装死

    --我知道你在

    从文字中就能看出项一州此刻的态度,秦天无动于衷地把手机扣过去。他不想再跟对方有任何牵扯,但也说不出什么‘绝交’之类的幼稚说辞。

    工作的节奏被这场小插曲给打乱,他无法再集中注意力,大脑不受控制地想了一些与工作无关的。

    秦天有些烦躁,甚至后悔那天晚上为什么要去便利店买烟。

    如果不接触,就不会这样。

    项一州只给秦天打了两通电话,因为事不过三。能把自己逼得这么烦躁,秦天还是第一个。他不喜欢上赶着,朋友之间合得来就处,合不来拉几把倒。可他妈唯独这个人,让他烦得坐在车里一边抽烟一边琢磨着原因。

    之前不还处得挺好么?

    项一州就想要个痛快的,明确的答案。但秦天这番‘缩头乌龟’的cao作,让他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

    秦建中难得才有空回家一趟,晚饭过后,他把儿子叫到了书房。父子俩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工作方面的内容。

    秦天从未想过当官,对提拔不感兴趣,也没有野心。除了耐心听他爸说话,时不时地点头接上几句,就不知道该聊什么了。

    秦建中看着内向少言的儿子,觉得他性格有些过于温和内敛,将来恐怕要吃亏。

    他叹了口气,“最近跟女朋友处得怎么样?我听你妈说了,过年想两家一块儿吃个饭?”

    “处得很好。”秦天搬出中午那套说辞,成功地躲避了这个话题。他不想再聊下去,起身跟他爸说还有工作要处理。

    秦建中欣赏儿子对待工作的积极态度,于是点点头,放他走了。

    …

    秦天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除了两通电话和三条微信,项一州没再找过他。照理说应该感到松了口气,可心里却愈加烦躁。

    这天晚上,他又做春梦了。

    梦里是熟悉的场景与画面,还有熟悉的人。

    项一州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越想越他妈不痛快。自己平白无故被这么对待,凭什么?

    他迅速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可到了玄关那儿,又停下了。

    大半夜的过去敲秦天家的门,疯了不成?

    …

    项一州被电话给吵醒了,他以为是秦天回过来的,迅速睁开睡眼拿起手机。在看到来电显示后,皱着眉接通了。

    “大清早的,打电话能不能挑个时间?”

    “我cao,都快十一点了,你还在睡。”电话那头的声音听着还挺高兴,“晚上出来!老薛生日那天我没去,也叫上他了。咱们三个一块儿聚聚,喝一杯。”

    项一州应了声,“听着好像有喜事儿?”

    “我能有什么…不过也算吧…嘿嘿…”肖越解释道,“晚上给老薛补过生日,蛋糕我都订好了。”

    “说来听听。”项一州明知故问道。

    “就那什么呗…”肖越有些不好意思,“和好了!不过晚上你别告诉老薛啊,我怕他受不了这个刺激。”

    项一州担心肖越以后再抽第二次疯,他问:“知道他真名了?”

    “不知道啊。”肖越说,“他说讨厌自己的名字,不想说。我也不想知道了,Dale挺好听的。”

    “我在管他叫小D,哈哈!一叫这个还跟我摆臭脸,你说我大他5岁,他可不就是我弟弟嘛!?”

    “……”项一州无语,“你自己注意点,我懒得说你。”

    “好好好,餐厅我订好了,位置待会儿发你。”

    “嗯,见面再聊。”

    项一州没了睡意,他翻看着手机,没有未接电话,也没有未读的信息。两分钟后,他拨通了秦天的电话。

    虽说事不过三,但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结果不出所料,又是无人接听。他心里憋着火,打开微信,敲了几句话过去。

    …

    --怎么着,应付我累到你了?

    --你是不是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对了,你看要不要搬个家?我建议你顺便把工作也辞了,保不齐哪天我心血来潮,上你单位找你。

    秦天脸色阴沉地盯着手机屏幕,显然是没料到项一州会这么执着。在经历过昨晚那场春梦后,他完全不想再见到他。

    为了避免项一州真的找到单位,他回了一条信息过去。

    --最近真的很忙,过完年请你吃饭。

    项一州没想到自己这番说辞居然起作用了,只不过秦天发来的内容跟借口有什么区别?他没有拆穿而是借着这个机会聊起了天,正好看看这厮到底还会不会搭理他。

    --你现在在干什么?

    --看书

    --看什么书?

    --推理

    --书名叫什么?

    --

    --好看么?

    --不知道

    --昨天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没注意

    --看到多少页了?

    秦天单手紧紧攥住手机,白净的手背上暴起了明显的青筋。冷静片刻后,他回复说自己想继续看,成功地结束了一问一答式的聊天。

    项一州将秦天的敷衍从上至下又看了一遍,现在别说好好谈谈,他连打人的冲动都有了。既然在看书,说明人在家。他迅速起床穿衣洗漱,在十分钟之内赶到了十五单元楼。

    一直停留在78页,秦天没办法再静下心来看了,脑子里全是与项一州有关的画面。他忍住想把书撕烂的冲动,将书签夹了进去。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是项一州打来的电话。他盯着一直在震动的手机,直到快结束时,才接通。

    项一州足足敲了一分钟,都没人开门。越敲越上火,他直接给秦天打了电话。去他妈的事不过三,他现在就想见到他。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的等待,电话才被接通。他不耐烦道,“开门!我在你家门口。”

    电话那头的语气有些冲,秦天并不想激怒项一州,他平静地说道:“我在我父母家,近期都会住在这边。”

    项一州冷笑,“都缩到父母家去了?”

    “找我什么事儿?”秦天问。

    “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没有。”

    项一州被秦天这副轻描淡写的态度给气笑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赶紧开门,别磨叽。”

    秦天计划先冷静一段时间,等自己状态彻底调整好了,再考虑是否要跟项一州继续做朋友。他平静地敷衍道:“最近真的很忙,年后再找你。”

    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听筒里突然传来一声怒骂:“年后个几把,我他妈明天就守在你单位门口,有种你别下班!”

    秦天皱起眉头,“你很无聊。”

    “好好等着。”项一州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秦天不了解项一州,无法猜测他说的狠话是真是假。因为这通电话,本就烦躁的情绪瞬间被放大到极点。他不明白项一州是蠢还是傻,看不出自己的意图么?为什么还要不停地sao扰自己。

    他迫切地想分散注意力,然而无事可做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痛苦且难熬的。越想刻意去忘记,画面越清晰。

    秦天没有留下来吃午饭,跟他妈交代说工作上有急事儿就匆匆离开了别墅。

    ……

    “现在给我补过生日?你也好意思!”薛政冲项一州吐槽,“你说肖越是不是没心没肺?买这么一破蛋糕给我。”

    “cao,什么破蛋糕?”肖越打开蛋糕上面的盖子,“这蛋糕我等了整整俩小时!特好吃!我给我家…”

    项一州心情相当痛快,但也不能表现在脸上。他打断道:“给我切一小块就行,腻得慌。”

    “你家什么?”薛政问道。

    “我家亲爹亲妈啊!”肖越笑呵呵地说:“他们都说好吃,能差吗你说!?”

    “你老实交代,我生日那晚为什么不来?”薛政拿起刀叉开始分蛋糕,“别以为买个蛋糕,我这气就下去了。”

    项一州替肖越解围道,“他那天被女人给甩了,喝得醉生梦死,哪里还记得你生日?”

    “我cao,你俩一个个的,至于吗?”薛政把蛋糕优先递给了肖越,“我这气瞬间下去了,要我说搞对象就别走心,省得伤心痛苦。老州那晚也是,喝得烂醉如泥。”

    “走出来了,放心放心。”肖越接过蛋糕,开心地吃了起来,还一边吃一边低头看手机。

    项一州被老薛这么一说,又想起了秦天跟自己之间的僵局。他问道:“你生日那晚,你走了之后秦天什么时候下去的?”

    “这我哪里记得时间?”薛政说:“不过我在包厢里等了好一阵子,他才下来。”

    项一州:“……”

    “秦天是谁啊?”肖越问道。

    “老州朋友啊,一块儿跑山认识的,人还挺不错的。”薛政说。

    肖越:“你什么时候交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项一州完全想不出任何细节,大脑一片空白。他拿起啤酒罐,仰头灌了好几口。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胃里,似乎凉到了心口。

    “傻了啊?”肖越伸手晃了晃,“跟你说话也没反应。”

    项一州回过神,“我先回去了,你俩吃吧。”

    “回去干什么?”

    “就是啊,别扫兴。”

    项一州站起身,“真走了,我还得去找秦天叙叙旧。你们嗨吧,下回我再补上。”

    肖越看着好友离开的背影,问薛政:“cao,一州这是怎么回事儿?那秦天到底是谁啊?怎么比咱俩还重要?”

    薛政说:“人哥俩好呗。”

    等代驾将车开到东郡府地下车库时,时间刚好九点半。项一州先是去了秦天的车位,见两辆车都在,才放心地去了15单元。

    好一个不在家,两辆车都停在这儿,糊弄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