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床上的少年

    冬季的清晨和夜里一样寒冷，我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将厚重的窗帘拉开一丝缝隙。路灯还亮着，道路和房屋被白雪覆盖，连绵到尽头。尽头是东方，一缕微弱的橙红光芒正在升起。这里不比热闹的城市，五点，是无比孤独的寂静时刻。

    偌大的别墅，我一人蜷缩在一方小小的窗台，这样才能和外面的世界近些。睡在床上的时候，就好像和这同样寂寞的大房子融为一体——我不喜欢这样。

    困意又占据了我的大脑，我关上窗帘，缩回手，打算再睡上几个小时。

    一转身，肩膀突然就贴到了一个温暖而柔软的东西。我心中一惊，飞快地缩回了手，睡意被吓退七八分。

    我试着安顿混乱的大脑，镇定片刻，心想着会不会是自己在做梦。床上只有被子毯子，连个抱枕都没有，怎么会有不明物体？我又伸手，朝那方向探去，那东西还在，甚至好像在我的触碰下还动了动。

    这下我彻底清醒了，也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我碰到的那东西，十有八九是人的肌肤。

    我的被窝里…有人？

    我出门进门就会锁门和窗，这里的安保报警系统也完善且灵敏，一般人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进门还进我的被窝。我昨晚没喝醉，也没带男孩子回家，就算带回家了，也不可能带他睡在飘窗上，我的大床又软又暖和，最适合做…

    扯远了…我床上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我下意识向后挪去，直到抵着窗再也不能后退时，才小心翼翼地钻出被窝，整个人躲到窗帘后面，一伸手，一咬牙，把被子猛然掀开。

    借着天边日出的光亮，一个赤裸的身体正侧躺在我的毯子上。

    …还真是个人？

    眼前这个赤裸的身体有些瘦削，胸前和下身的光景被掩盖在昏暗的阴影中，一时看不出是男是女。那睡颜看起来安静又柔和，嘴唇水润饱满，睫毛浓密而卷翘，却让我觉得有哪里说不出的奇怪。

    也不知为何，看到这个身体时，我心里的惊恐减少了一大半，甚至感觉出奇的镇定。我思考片刻，就过去坐到那人身边，推了推，轻声道：“醒醒。”

    那人被我推的晃了两下，翕动了两下睫毛悠悠转醒。

    “嗯…”那人抬手揉了揉眼睛，胸前就没了遮挡。我看着那一马平川的平坦，应该…是个男的。

    他一睁开眼，我突然明白过来刚才看他的奇怪感来自哪里。眼前这个少年，和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虽然那皮肤比我白皙细腻些，五官比我精致立体些，但往人前一站，就算不说是双胞胎，也一定会被说是兄妹姐弟。

    “因…我好困…”那少年好像对眼前的一切丝毫没有感觉，甚至还知道我的名字。

    “你…你是谁？”我问道。

    “我是你啊。”少年笑着伸手环住我的脖颈，我这才发现他的身形与我也几乎类似。

    “我们再睡会吧。”他附上我的耳畔轻声说道，随即整个身子压了上来，我毫无防备，被推倒在了被窝里。

    “你…你到底是谁啊！”我把身上的少年推开：“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怎么行！”

    那少年一听，反推过我的手，我竟推不过他，双手被压制在头顶，以一种耻辱的姿态，看着他半跨在我的身上。

    “男女授受不亲…我和你，还分男女？”他与我不到一拳之隔，看我的眼神中满是委屈。

    “这…怎么不分了。”我有点懵，想挠挠头加强我的疑惑，却一动手就被更用力地按住。

    “因，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少年说道。虽然感觉很扯，但样子不像在骗人。

    “那你怎么知道我名字，你又叫什么？”我问道。

    “你就是我，我的名字，你自然是知道的。”

    “可是我不知…”我话没说完，他的手就捂上了我的嘴。

    “闭上眼睛，慢慢想，我的名字…是什么？”他在我耳边轻声道。

    我觉得奇怪，但还是闭上了眼睛，我听到他的呼吸，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脑海中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慢慢清晰起来。

    “远山。”我睁开眼，“原远山。”

    “我在。”他笑了，吻上我的额头，“我爱你，原因…我的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