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两条人命剧情章
哒哒的马蹄声越靠越近,踏着泥水奔驰而来。 祝英台眉头紧皱,忍着脚踝处钻心的疼痛,捂住银心的嘴,屏息等待马匹经过。 她不确定身后的人有没有见到她,甚至也不能确定骑马的人是不是马文才。 可她不能赌,也不敢赌。 如果说上辈子的马文才对她还能有几丝温情,这辈子的马文才连那几丝的温情也没有了。 深坑中的灌木划破祝英台的衣衫,绵绵细雨扬在她的脸上,倔强清丽的小脸一片惨白。 她对银心比了个嘘的手势,松开捂嘴的手。 银心赶忙扶住她,不让她跌倒。 昨晚小姐被抱着回寝卧,面上满涨情欲的潮红,浑身软得跟面条一样,她哪里能不明白小姐遭受过怎样的磋磨? 今日又接连赶路,也不知道小姐熬不熬得住。 她心中这般想着,眼中就已经涌上泪水。 祝英台看着无声啜泣的银心,稳住自己的身形,将她抱在怀里。 赶路的时候不觉得,停下来就发现自己的腿脚酸软得要命,膝盖弯都直不起来。 马文才要得实在太狠,非得cao弄得她奄奄一息才肯罢休。 想到秋千架边的情形,花心又开始溢出湿热的yin液。 沉重的马蹄声敲在祝英台的头顶,撞散她漫无边际的情思。 每每这时,她就恨极这具不争气的身子,哪怕被马文才捆绑强迫也能掐出源源不断的汁水来。 勒马的嘶鸣声传来,她的心被提到嗓子眼。 要是这次的逃亡没有成功,被抓回去的她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局面可以想象。 不管是回书院,还是回家,都逃不过马文才的桎梏。 区别仅仅在于,是被他压在书院的榻间cao干,还是披着嫁衣嫁到马甲被他cao干。 哪一条路她都不想选。 祝英台克制不住浑身颤抖,她咬牙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她能倚靠的只有自己,也只能是自己。 山谷中一片寂静,鸟儿被马蹄声惊动四散开去,椭圆的树叶汇集一滴细小的水珠滴落在祝英台的眼睑,看起来宛如美人凝泪。 无声的氛围消磨着她的意志,一点风吹草动都足够让她神经紧绷。 她能想象出来马文才骑着骏马在四周找寻的模样,就在她准备踏出深坑直面他的时候,哒哒的马蹄声又一路向下而去了。 说是死里逃生也不为过。 这段时间,她已经因马文才多次动摇过自己的心志,比让她死还令人难受。 她跛着脚爬出深坑,站在泥泞的道路旁,回头望了一眼自己躲藏之处,惊惧到失语。 好似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口,吞咽不下,吐出不能。 尼山书院而下的书院上,印着不深不浅的两串脚印,到刚才她藏匿的地方戛然而止。 若刚才经过的不是马文才,那他停下来做什么? 若刚才经过的是马文才,凭他的智计,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滚落深坑的伎俩。 她真是失了智。 祝英台仰起头,脊背挺直,素色纶巾随风荡起,轻薄的春衫沾着新泥,却丝毫不显狼狈。 不论前路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她都得往前走。 她回头望向半山腰的尼山书院,烟雨朦胧中露出青瓦白墙的檐角,团云围绕好似仙境。 山伯,此生就此别过。 愿你前程似锦。 愿你长命百岁。 愿你…… 愿你子孙满堂。 祝英台在心中呢喃,手搭在银心的肩膀,一瘸一拐地下山。 她和银心一路有惊无险到达山脚的集镇,找了间偏僻的客栈换上准备好的女装。 儒生的装束骗骗不谙世事的书生还好,鱼龙混杂的城壤是骗不过他人的,除了暴露自己的青涩之外毫无用处。 她打扮成俏丽小妾模样,罗绮红衣,朱钗环翠,张扬跋扈,倒也没几个敢惹。 毕竟这般窈窕多姿的小妾,也不知道是哪位官家的,若是得罪神佛就不好了。 集镇不能多留,她换好装束直奔马贩所在,租赁快马直上京都。 她的舅舅在京都为官,且最偏疼她,能保她一时的安平日子。 马贩见她的傲慢气势,加上yin浸世家的气派,哪里敢怠慢,为她推荐好马车和马夫送她离开。 饶是马厩中最好的马匹配着青油布马车,依旧寒碜,祝英台皱着眉头付钱,这不是讲究的时候。 车马粼粼之声响起,沿街的叫卖声吆喝声渐渐远去,她躺在车壁,终于扛不住沉沉睡去。 银心跪坐在一旁,让祝英台枕着自己腿,能睡得舒服一点。 一夜无梦。 马车陡然颠簸了一下,祝英台抬眸,掀开车帘望向车外。 三三两两的壮汉扛着钢刀挡在道口,其中一个瘦弱些的,将刀架在车夫的脖子上,示意他下车。 祝英台安抚好银心,甩开帘子,利落地跳下马车。 “这是做什么?” “本想劫个财,现在看看,劫个色也不错……哈哈哈……”为首的疤脸汉子笑道,其余众人跟着大笑。 她无视众人的调笑,嘴角轻扯,语气嘲讽。 “劫色,你也配?我夫君在京为官,你们若是敢动我,就跟我一起在地府团圆吧。” “噢?什么官?”疤脸汉子一脸夸张。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如果是马太守的女人,倒是可以考虑放了你,京都的小官还能管到上虞?”疤脸汉子耍着刀,一脸不屑,粗砺的手掌抚摸着祝英台的脸颊。 “爷还没玩过这么嫩的女人,艹起来一定很爽。” 祝英台厌恶地别开脸,若是普通胆小些的,此时已经被她的话震慑住,不管多大的官都是官,哪里还能想到官员的管辖问题。 “小女子其实是上虞祝家庄祝英楼的女人,若是你将我绑去同他要赎金,铁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疤脸汉子端详着她的脸,若有所思。 “祝家那小子真是好福气,听说他一向洁身自好,不近女色,没想到居然在外养了这么个美娇娘,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祝英台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对上虞这么熟悉,还肆无忌惮,究竟是谁? “本想放你走的,既然你是他的女人,那我就得好好享用一番。” 众人吹着口哨,一脸揶揄。 她分不清疤脸汉子说的到底是真是假,难道他真是哥哥的仇人,她本想脱身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疤脸壮汉的手伸向她的胸脯,她穿得清凉,本就是做跋扈小妾的打扮,朱红薄绡包裹着白皙浑圆的乳rou,衬着久睡刚起的慵懒,勾魂夺魄。 ——唰。 利箭破空声至,钉穿壮汉的右手,鲜红的血液溅在祝英台的脸颊。 “我马文才的妻子,你也敢动?”男子骑着一匹枣红骏马,穿着再普通不过的书院儒衫,依旧压不住通身的贵气和漠视一切的凛然。 疤脸壮汉忍着疼,暗骂晦气,正想向马文才讨饶。 马文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紧跟着一箭射出,刺中咽喉,瞬间毙命。 众人一时鸟兽解散。 祝英台看着壮汉庞大的身躯缓缓倒在自己面前,眼眶突出,眸中倒影着她的影子。 她退后两步,靠在车辕上,盯着倒地的尸体,茫然无措。 “英台,”马文才抿唇,翻身下马,掏出手绢替她擦拭着脸颊旁鲜红的血迹,“别怕。” 她愣怔着不知所措,明知道那人该死,可真看见他被射杀在自己面前,震惊还是压倒一切。 细如毫针的春雨连绵不断,少女身着罗绮红衣,靠在青油布马车旁,半睁着眼眸,任由男子给她擦拭颊边的鲜血。 一旁的马夫抖若筛糠,车厢中的银心掀开帘子看着这一幕,踯躅着该不该下马车。 陡然间,一矮头男子手执弯刀,绕道从后方斜刺而出,竟是不要命的打法。 “小心!”祝英台从愣怔中反应过来,大声吼道。 马文才没有躲,闷哼着生受了这一刀,鲜血顺着肩膀汩汩而出,染红半边臂膀,而后转身踢踹男子飞出数尺。 “大夫,去找大夫……”祝英台撕开自己裙裾,给他简单包扎伤口,扶他上了马车。 “还不快赶车!”她朝着车夫吼了一句。 她侧坐在车厢中,看着马文才逐渐发白的嘴唇,心中七上八下,慌乱得要命。 难道她要在一日内,背负上两条人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