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结识众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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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不多时,来到一处岔道,每一条路都通往不同的风景,他犹豫再三,不知往哪走去,最后想到,若是一直迟疑在原地,什么建树也不会有,选中一条路往下走去,不论前路如何,终归能有所收获。 他走着走着,心里七上八下,一方面心急,渴望建立奇功,找回玉玺,好奇、跃跃欲试,一方面又害怕做不好,毕竟这世上高人众多,惦记玉玺的恐怕不少,他怎么能一定抢到手呢? 黄昏时分来到一处城镇。镇子里正在开一个小小的庙会,引来大群流民与乞丐,各个头上生着癞疮,身上跳蚤、毒虫到处都是,一群衣衫褴褛的躺在一起,哎哎的呻吟着,李朝恩皱皱眉,下马寻了处客店歇息。 在床上躺了一会,他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喧哗,一个孩子的声音大叫道:“杀人啦,救命呀”,李朝恩是做刺客的,所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一行最忌讳胡乱出手,所以他长出一口气,懒得去过问。 不一会那孩子哭喊的更厉害了,好像在被人一刀一刀的割rou,哭号的惊天动地,一个男人发出声音好像在使劲打他,吭哧吭哧个不停,李朝恩终究是年纪小,忍耐不住,抓起宝剑跑了下去,要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心想着只看看,不出手。 来到楼下,发现人群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他费劲挤了进去,发现这孩子被一个高大汉子用绳子拴住脖子,不住鞭打,孩子想逃,却无处可逃,大声哭喊。 “这位兄台,这是你的儿子?或是子侄?为何这样痛打于他?”一人问道。 这汉子恶狠狠道:“他是我买来的,使了二十大钱,却想要跑,我不打服了他,他不知道爷爷的厉害。” 众人听了,纷纷唏嘘,这年月里关内李自成与崇祯打仗,关外蒙古人、满洲人欺压汉人,到处捣毁汉人村落,把他们抓为奴隶去耕种满人的庄园。许多不愿意为奴的汉人就背井离乡的逃难,路途中父母病死的有许多,就产生了大量孤儿,这些孤儿在世上无亲无故,往往被卖为奴。 山海关关城附近的人叫这些孩子作‘北奴’,很看不起,只有同在关外的汉人,处境相同,知道心疼他们。 一人挺身而出道:“你不要打了,你用二十钱买了他,我花二十五钱买走,不至于让你吃亏,他小孩子无亲无故怪可怜的,这年月里大家朝不保夕,何必互相再加害呢?” 那汉子听了,喜笑颜开,道:“好,好,这孩子四肢健全,没有疾病,原本是值得二十五个大钱的。” 眼看着事情解决,李朝恩跟随着人群向外散去,忽然觉得不对,一摸腰间荷包不知被谁偷走了,他回头环顾四周,人海茫茫,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心下急躁起来,听得那个买了孩子的人仔仔细细道:“我若放走你了,你没地方去,左右逃不过被人欺辱,不如咱们爷俩做个伴,你随我去南方投奔我亲戚去吧。” 孩子擦了擦眼泪点点头,李朝恩觉得心头一暖,跟着一个机灵,荷包在腰左,很大可能是被左边的人偷的,他生来过目不忘的本领,回忆起了当时站在自己左边人的外貌,是有几十个大人,两个毛孩子,一个头上长着大疮,一个瞎了一只眼。 李朝恩从客栈里牵出马,在镇子里赚了一圈,脑子里把小镇分为八大块,一块一块的仔细查找,这是他从军中学到的追踪本领,如今使了出来。不多时便找到踪迹,来到一处破庙门前,下了马后闯将进去。 谁知破庙的门虚掩着,他一推,这门倒了,震起一片烟雾,跟着两发冷箭便射了过来,李朝恩侧身躲过一箭,被另一箭射中肩膀,按寻常时候,他绝不会中了这么简单的埋伏,只是被方才打孩子的事扰乱了心神,又丢了荷包很是急切,才至于如此。 肩膀上中箭不深,没有伤到骨头,他拔了出来后点了肩上xue道,封住血脉,跟着觉得伤口处麻痒,八成有毒。 正在这时,黑暗中冲出一人,他死命盯着李朝恩,低伏着身体,好似一只豹子在捕猎一样,左手一把长刀,右手一根铁链,李朝恩甩了甩胳膊,右胳膊完全麻痹,只好换在左手,从腰后抽出横悬宝剑,耍了个剑花,做了个起手式。 那人见李朝恩是好手,神色肃穆三分,顿了顿才挺刀攻来,刀行厚重,剑走轻灵,那人刀法慢但用力大,李朝恩剑法快却用力小,两人刀剑交击,剑如同灵蛇吐信一般缠绕着刀身四处轻点,刀不管不顾自走自的路,被剑缠绕着却不改变方向。 这既是高招,也是昏招,高在若刀跟随剑的节奏,那注定要慢过剑一步,主动权就到了李朝恩手中,所以不管不顾,你出剑,我出刀,各打各的,强行将二人实力拉平。昏招也昏在此地,刹那之间,李朝恩抓住机会在刀锋上点出一个缺口,那人挺刀向他面门劈来,他侧身躲过,又一剑点中那缺口,将缺口加深,跟着对方第二刀劈来,他扔出宝剑,双手捏决,使出河南名士陈维崧从诗句里悟出的高深指法——哀蝉指来,用指甲尖在刀的缺口处狠命一点,千钧压在一发,那刀登时断裂,那人一惊之下,退回黑暗中去。 李朝恩往外一跳,伸手去抓扔出去的剑,刚要抓到手,那人挺刀又至,李朝恩手一缩,对方劈在地上,激起一串火星,宝剑已被他抓在手中。 这人见李朝恩抓回宝剑,又隐回黑暗中去,这一番游斗,李朝恩催动内力,势必加剧肩膀上中毒的程度,那人想必是注意到此,要跟他长久缠斗下去,最终使李朝恩毒发身亡。 李朝恩想到此处,不由得轻笑起来,呵呵两声,他笑得干巴巴的,眉眼中没有丝毫笑意,黑暗中那人道:“你笑什么?” 李朝恩道:“我笑你武功低微,做白日梦。” 那人怒道:“你才武功低微,你才做白日梦。” “不做白日梦,为何这样跟我斗?你刀法厚重,我无法正面抵挡,长久的激斗下去,说不定你有一丝胜算,但你斗一下,歇一会,我气力不沮,你哪有胜算?” 那人道:“你中了毒,我在等你毒发。” “我已经点中xue道封住血脉,与你相斗还不至于催动内力,只是用剑招便能胜你,方才相斗许久,只有那一指用了些许内力,就断了你的宝刀,你想要我毒发,恐怕要等上十天半个月了。” 那人不再说话,良久后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你胜不过我,我胜不过你,你走吧。” “我若走了,去哪里找解药?请你发发善心,把解药交出来吧。”李朝恩眼睛眯成一条线,像狡猾的狐狸一样盯着黑暗中,他已经从对方说话的声音中听出他的方位所在。 “不给不给,你去死吧。”对方叫道。 只此一刻,李朝恩甩掉外穿的玄色衣衫,扔了过去,自己也冲入黑暗之中,如讯雷快电一般攻向发声人的地方,一剑用了七分力气,想要逼的对方狼狈逃开,然后再施剑法,把那人笼罩在剑招之中,吓得他拿出解药。 但出剑一点,却发觉不对,刺入的是人体不错,但这人闷哼一声,随即左近有内力破风声音传来,李朝恩大骇之下,用手臂去抵挡,‘砰’的一声,却没有什么东西打来,他用剑在墙上一磨,些许火花照亮了室内,原来那人去打他扔出的衣衫了。 李朝恩在火花寂灭之前,回头一看,自己刺中的是一个少年的小腹,涓涓流血,伤势颇重,他早该知道这庙中不止一人,对方玩弄了手段,那刀客躲在黑暗中后,这少年和李朝恩答话,使他误认为少年既是刀客,所以攻来后少年当了诱饵,刀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顷刻间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可惜李朝恩扔出的衣衫在黑暗中扑剌剌的响,让刀客以为是他,刀客这一出戏只撕烂了李朝恩的外衣罢了。 黑暗中一个男子的声音冷笑道:“你好深的心机。” 李朝恩道:“哪里,你也好深的心机。” “刘子烟,你没事罢。”那男人道。 李朝恩身边中剑的少年默不出声,只是呼吸声未绝,想来没有死,只是在黑暗中不想让李朝恩知道他说话的嘴巴在哪,此刻这少年恐怕已经将头颅歪向一边,以避免李朝恩一剑爆头。 三人在黑暗中僵了片刻,刀客、少年、李朝恩都不再说话,三人的呼吸声都没了,小心翼翼的吸气,小心翼翼的呼气,生怕因此暴露了自己的方位,长久以来,少年最为难过,他修行不久,武功低微,吸气呼气慢了,觉得憋得慌,偶尔会大喘气一下,之后又恢复了静默,但自己的鼻孔方位,已经被李朝恩洞悉的再明白不过,只是李朝恩不想杀他。 李朝恩用剑在墙上磨了几下,火花照亮了室内,他却总寻不到刀客的踪迹。突然间少年闷哼一下,随后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中了要害,跟着声音都变了,好似喘不过气一样,低沉而难过的哀求道:“救我……救……好痛!” 少年的声音叫了几声,起初刀客没有反应,后来少年越发痛苦,刀客终于不能忍耐,叫道:“你这厮好本事,欺负孩子。” 他一发声,便换了位置,一瞬间之后听到自己原来位置的墙上‘叮’的一声,有剑刺到了那里,刀客叫道:“你这阴险狗贼!” 原来李朝恩掐住少年脖子,使他无法发声,然后自己装出少年的声音痛苦的呻吟,他本来装的不像,但刀客担忧少年,情急之下分辨不出真假,是以上了李朝恩的当,但刀客说话之后换了个位置,李朝恩攻来只刺中了墙壁,一下暴露了这出计,没能成功。 不过剑刺中墙壁后,打起火花,照亮了刀客所在,李朝恩使指甲抠在墙上,身体倒悬过来,转了个大圈,带来好大威能,一剑劈下,竟比刀客力气还大,刀客使刀去抵挡,本是断刀,又被劈断一下,只剩一把刀柄。 黑暗之中,两人根据上一招的位置,推算对方下一招的位置,李朝恩的剑法由快变慢,他知道每次刀剑相交时,火花亮起,就是自己暴露的一瞬间,对方根据这一瞬,来推算自己下一瞬的出招和动作,除此以外,一片黑暗之中谁也不知道对方干了什么。 于是李朝恩不再出招相攻,只在对方断刀来后,略微一闪抵挡住,然后大幅度变招,从左下出剑改为右上出剑,动作大开大合,不多时刀客推算不出他的位置,被刺中一剑,闷哼一声摔到地上去了。 跟着下一瞬,一把剑抵住了他的咽喉,李朝恩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刀客的断刀,扔的远远的,恶狠狠道:“你若再动,我便一剑杀了你。” 这边话音未落,忽然室内一片大亮,尘土飞扬,突然的亮光把李朝恩刺激的闭上了眼睛,差点流泪,他一剑刺下,只刺中地板,知道剑下的刀客趁这机会逃脱了,听声音似乎逃得远了,当即摸索着找了一片墙角用剑护住自己周身上下,过了一会光不那么刺眼了,他这才发现面前站了几个叫花子。 破庙的顶上原来是一片芦苇席子,此刻被掀去了,阳光直射下来,适应了黑暗的李朝恩故而被刺激的无法睁眼。 几个叫花子有男有女,一个妇人怀抱着婴儿,破庙后面有个门,许多脏兮兮的小叫花子正在探头往这看,李朝恩定睛一看,那方才与自己一起看热闹的癞痢头和瞎了一只眼的孩子也在其中,心下方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面前的叫花子中一个老态龙钟的道:“犬子无礼,冲撞了阁下,好生抱歉……” 那边刀客是个青年,胡茬唏嘘,眼睛发红,长的贼眉鼠眼,道:“父亲,儿子和他再打过!” 老人道:“退下,你斗不过他的。” 李朝恩施礼道:“敢问贵方是?” 老人捋了捋胡须,说道:“先不忙说我们,老朽推测你是闯王李自成部下的,对也不对?” 李朝恩大奇道:“你如何得知?” 老人爽朗大笑道:“你荷包中有大顺的令牌,诺,一并奉还。” 李朝恩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自己此次出来疏忽太多,实在不像是行走江湖的老油子,连身份都能轻易暴露。 想过这一节,他接过荷包,将大顺的令牌深深藏了,心下盘算如何处理这东西,见这要饭的十分懂得礼数,恐怕是有教养的人家,家道中落,不得已出来乞讨为生,遂这样问了,老头子一听,眼眶一红,落下泪来,道:“是了,是了,怎么不是呢?老朽生于万历年间,原本家中有百顷肥田,在家中耕读为生,中了万历三十四年的秀才,但无奈贼老天忒瞎了眼,努尔哈赤在建州起兵,他杀人无数,对汉人赶尽杀绝,每到一处村镇,就劫掠放火,老朽父母被他们杀了,母亲临死前将我藏在一处墙洞中,这才得以苟活,我们失去了家园,被迫流浪乞讨为生,这些男男女女,大多是老实耕田的良民,只有满人来了,才没了活路,都是好人家的孩子,却被迫流浪。” 他絮絮叨叨说着,李朝恩知道他是真情流露,不是假话,也照实托出,自己是如何在闯王部下,如何跟随他进了北京,如何奉了密令来到关外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一少年问道,他小腹流着血,被包扎好了,想是方才被自己刺伤的那位,此时好奇的凑了过来。 李朝恩面露难色,老头子道:“去去去,打听这个做什么?” 他轰走了孩子,转身拉住李朝恩白皙双手,亲亲切切道:“这手不像是穷人家的,倒像是贵公子一般了,不过这世道,享福的富人都是狼心狗肺的作恶之人,我说你像他们,倒是在骂你了,穷人家也有肌肤细腻白皙的……” 他越扯越远,最后说要摆宴款待李朝恩,当即众乞丐在庙中搬来木头、石头充当桌椅,又不知道从哪偷来的烧鸡、馒头、剩饭剩菜,摆了满满一地,油乎乎脏兮兮的,众丐请李朝恩就坐,那青年刀客过来笑嘻嘻道:“是我的不对,我偷了你的荷包,又和你打架,请你原谅。” 少年面无血色,也捂着小腹过来道歉,李朝恩道:“我向你道歉才是。” 两人互相让了几让,被一个乞丐分开,这乞丐道:“李大侠,你从京城来,一定读过许多诗书,看我做的这首诗如何,怎么样?” 他不等李朝恩反应,就自顾自念了起来:“啊,远看雪地白茫茫,近看麻雀排成行,雪地干净真好看,只怕下藏狗屎香。” 众丐齐声喝彩,大叫好诗,青年刀客大声压过群丐,道:“自崇祯元年以来,老头子主持着这小小帮会,到如今,时局越发艰难,帮众却无一人饿死,我们敬老头子一杯好不好?” 众丐齐声向老头子敬酒,老头子道:“哪里哪里,赖弥勒佛保佑,赖无生老母保佑,贼老天瞎了眼啦,咱们不信它啦,改信了弥勒佛,就有了这么多福气来,数九隆冬,寻常百姓家也未必有rou吃,我们做乞丐的却有这么好大一个宴会,吃不尽的美食,喝不完的美酒……” 他面色潮红,激动的絮叨不完,他说到‘吃不尽的美食’,李朝恩看看席间脏兮兮油乎乎的那些剩菜,说到‘喝不完的美酒’,李朝恩看看那黑乎乎破旧陶缸里盛着的液体,上面飘着许多气泡和头发,以及灰尘。 这宴席实在没有什么可以下筷子的地方,众丐让他吃饭,他只好捏着鼻子饮了一杯酒,几个妇人抱着婴儿过来,领头的道:“你是京城里来的,认识字,帮我们起个名字罢。” 老头子叫道:“我难道不认识字了?为何去求外人?” 领头的妇人道:“你起的是什么名字?二蛋,狗剩子,大柱子,这哪里是人的名字?” 老头子笑道:“毕竟是妇人,头发长见识短,贱名好养活都不知道。” 众丐起哄,都叫老头子给自己起名,老头子喝了杯酒,打了个嗝,道:“你就叫狗蛋,你叫臭蛋,他叫香蛋。” 一个乞丐道:“我呢?我呢?” 老头子扑哧一声笑了,道:“你叫他妈的混蛋。” 众丐哄堂大笑,口水飞溅,李朝恩见乞丐中不乏穿着破旧儒生袍服的,只是披发跣足,脏兮兮的不像样子,从前恐怕是良家子,生下来被父母寄托很大希望要读书做官的,谁也想不到会落到如此下场,叫人唏嘘。 他被妇人们缠了有一会,不得已说道:“好好好,我起就是了,你们都是一伙的,孩子也起个连名罢了,明朝张岱的中有一句‘鸡鸣枕上,夜气方回,因想余生平,繁华靡丽,过眼皆空,五十年来,总成一梦’,你们一人一个词,拿去起名字岂不美哉?譬如这个婴儿,就叫鸡鸣,那个婴儿叫枕上,有识字的一定知道你们孩子名字的典故,敬佩你们是知道诗书的人家。” 他话音刚落,席间人们静了下来,老头子喃喃道:“繁华靡丽,过眼皆空,五十年来,总成一梦……” 众丐随即恢复了欢乐,但各自眼里都有些心酸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