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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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九 ——你愿不愿意? 东亚文化中“见人”一词,背后的意味一言难括。最通常来说,它至少代表着一个“正式”的信号,所以—— “我...” 虞晚坐在雷霆腿上,脸上“虽然我不见得知道但是我知道就全都告诉你”的真诚,rou眼可见地噼里啪啦往下掉,秒秒钟没了个精光,露出原本原色、再被惊白了两度的模样来。 见……谁??? 不管… 不管是去见谁呢……带我?? 虞晚惊呆了。 我…难道不是你和李傲捂起来不能见人的“私事”吗?——虞晚的优点,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就是特别有自知之明——如果单就雷霆和她,或者单就李傲和她,那组合看着奇怪也都能算了,至少一男一女一对儿。可这…死亡三线里还带叔侄辈分的,怎么想都比一般层面上的小情人更见不得光的啊?见谁去? 或者说,你们那是人均对这种……咳,这种级别的…混乱关系,持包容态度的……吗??? 她这一想,牵丝带绊的,神情愈发惊疑不定,眸光动啊动啊,别提回答出什么了,光反应,都得是幸亏有这一副踩稳着大众审美点长的好模样,要不然,不进鬼畜区循环也得进个gif表情包里循环,下面配字,瞠·目·结·舌/目·瞪·狗·呆/...什么的。 ……如果她敢的话,真是…… 好想摸摸雷霆的额头啊,证据不算充足,但她现在非常怀疑自己和雷霆之中已经疯了一个。 不过,是不是有句话说过,感情啊关系啊这种东西,就是看谁先…… 可能就是他疯。 雷霆当然知道自己问出的这句话有多仓促、多不合适、多让人吃惊——可是他忍不住。 他揣着这个念头过了一天——当然了,区区一天,在时长的领域里,一点也不算长——可他揣着sao动的它,过了一天。 他在自己都不太置信的思绪里,花了起床后的两个多小时来压制它。他像平时开会布置任务和总结工作那样,把一条条的不应该、不合适、不可能排着队的打压它,又让自己把一顿饺子从头完成到尾——没有用。 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做。她就是寻常地起床,然后在厨房门口瞥见了厨房里的他,再依言去洗漱。 他就这么远的看了她几眼,说了几句话,他就又忍不住了。 于是他走出去吹了会儿风,下雪时分北地的风,刺得骨头缝都疼——他再看她,要自己好好看看亭亭玉立的她—— 道理他都懂。可这世界是不是就是这样运转的?他在想。 一生按部就班的走,做条条框框内允许的事,再按部就班的死——他忍不住。 都懂又如何?都懂也没有用。他还是要问,还是会问,会在明知道“没有痛快的答应就是拒绝”的已知前提下追着问,你愿不愿意? 愿不愿意? 这其实没什么意义,也大约不是真的非要问出一个“愿意”。 只是现在,她软绵、不好意思、或者是不敢——哪怕是“不敢”说出口的明辞拒绝,也是让他能往前得寸进尺的安全之地——他只要知道这一点,就怎么也忍不住。 “不愿意?” “不是呀...我...我害怕...” “怕什么?还怕疼?这又不疼。” “嗯...没有...我就是害怕...” “我带着你,谁都不敢为难你,还怕么?” 雷霆放任自己这么追着问,也放任自己腿上坐着的这一只别别扭扭地打马虎眼。他知道她肯定不愿意,但是也知道她既不敢点头、又不敢拒绝。这么中间的一点点余地,任他揉来捏去,似爱似急似威胁,不是好玩,就是单纯上瘾、解渴、欲罢不能。 “就是怕嘛..” 少女早就没词了,她本来慌得不行不行的,以为他已经计划好了明天带她出门见人,吓得话音里都带着一把颤颤,囫囵以为自己这就是那什么,伴君如伴虎稍后就入土……哪里分辨得出他是什么心思,一颗小脑袋里边全是萌混过关萌混过关,埋在他怀里拱个不停。 雷霆坐得再四平八稳,拱都被她拱痒了。忍着笑伸手把自己脖子上缠的白藕胳膊往下摘,捏了下巴对上眼继续吓,虚张声势说得正儿八经,说不怕,没多少人,几顿饭的功夫就完事了——还几顿饭的功夫呢!唬得少女才被推回来的胳膊又往原路缠,从他身上耷拉下去的腿都晃荡,不要出门不要出门嘛!就是害怕......你们都坏!她不要见别人! 搅来搅去搅得又没个正行,搁在一边的手机嗡嗡震了几次都没去搭理,结果客厅角落里那架电话响的时候,两个人一道扭头。 再你看电话我看你,电话看我们一起。 幼稚得不成样子。 “去接吧。” 雷霆撑她起来,捏了捏面前小姑娘已经红彤彤了的脸。“李傲打的。” 想也只可能是他。 虞晚坨坨地“嗯”了一声,从雷霆身上下来,颠颠地跑去接电话。 “喂?” “……” 听筒那侧没有及时的传出人声,但虞晚没有在意——她才闹完下地,头发都还没完全顺回原位,脸和耳朵也都热乎乎的,在话筒上碰了一下,反射性的拿远了一秒再贴近的。只是…… “……嘟-嘟-嘟-” 嗳?挂断了? 虞晚贴着听筒,有点反应不过来的多听了几秒,确定真的是挂断之后的“嘟-嘟-”声后,茫然地往后转了半圈:“他挂断了。” 雷霆正在收手机的消息——先前就在震了——“嗯”了一声:“不要紧,找着机会会再打的。” 哦.. 虞晚点点头,觉得有一点奇怪,但一时也想不出来......把话筒原样放回去,回雷霆身边——果然,还没坐稳,“叮铃铃——” 又拨过来了。 虞晚重新起身,这次顺利,那头李傲的声音尽管压低了再压低,还是一耳听出来:“喂喂喂?” “听得到,不要喂啦。” 虞晚脑补了一下他躲在哪里偷偷打电话的样子,有点想笑:“你到家了吗?” 李傲做好了经过雷霆中转才能说上话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直接听到是她,感动得呜嗷呜嗷的,一咕噜往外倒苦水,说他大伯真是万年不变的老古板,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他现在多大一个人了啊?十年前派三个人接他一个半大孩子就算了,今天了坐个飞机还派三个人一起!倒完又赶紧哼唧,说老太太(他奶奶)身体没别的问题,大概就是年纪大了,精神不济,一天里要睡许久,家里保姆说等到晚饭前半小时再去叫醒,所以现在他也还没见到。他大伯说是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等他大伯进了门,一屋子人谁也别想摸手机,所以时间不多,他赶紧在厕所里打一个... 他这样讲电话,让虞晚在和他的那段“新鲜”回忆里撞上了号,高中那会的寄宿制,熄灯早也管得严,她拿着他强塞的手机和耳机,捂在被子里跟他打电话。因为怕被宿管老师发现,也怕被室友发现,基本上都是他在那头说,她在这头听,鼻音夹气音的轻轻回他一两声。 那头李傲说完一大串,大概也是同样想了起来,一时间心里头全是说不上来的软,默了两秒,问她在干什么。 虞晚绕着电话线一五一十(刨开雷霆)地说,今天大概十点多起来的,午饭吃的饺子,洗完碗收拾好桌子之后就没有什么事情啦,现在在接你的电话——说完赶紧回头看一眼雷霆,在沙发上没怎么动,但也没再看手机,估计是消息收完了——半挑了神色看着她,似笑非笑。 唬得立刻不敢看了。 那头李傲...当然不关心雷霆,听她细声细语地交代几点钟起的床,午饭吃了什么,还洗了碗,末了还加“现在在接你的电话”,乐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朵根。嗓子痒得笑了几声,手痒却抱不到人,在裤子上搓了几个来回,支棱起来听外面声音的那只耳朵什么时候不管用了完全不晓得,脑内的神经都往压在皮肤上的这方金属块上倾斜,说得顺顺溜溜又可怜巴巴:“我好想你啊..” 虞晚耳上一热。 这句话也和高中时候一样。高中嘛,大家都是学生,从天亮念书到天黑,一天能有多少新鲜事说?饶是李傲不在学校里睡八人宿舍,活动范围也就堪堪宽到学校一条街之外的那几栋“陪读楼”,还是一周只能正当出去两次的那种。电话打过来,她又顾着这顾着那不能聊天,说到后面,也就是现在这样,“好想你”。 ...好想你的啊。 “嗯...我也...” 想你.. 少女半截身子浸在这段还没有回顾得多熟悉的“高中记忆”里,面上微热地应了声,下意识地,想要这么回。 “嗳..” 身上突然一重——好重!的那个程度——“啊—” 雷霆表情没变,人却已经瞬移似的出现在了虞晚身后,并且毫不客气,单臂揽住她的腰,整个人直接压了上来——好重!!!! 虞晚当时就要窒息了——这人足足比她高十九厘米!四舍五入就是二十!直接往她背上压的!虽然她对男性的体重没有明确的概念,但…… 您是有两百斤吗?!看不出来啊!! “喂?” 罪魁祸首毫无自知之明,甚至搂她腰的手还用了点力气——虞晚真·被“生活”压弯了腰,还被钳得死死,动也动不了,推也不敢推,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过来拿听筒,被迫原地不动。 “喂!” 隔着听筒,虞晚也能听见那端李傲的声音陡然变大了——干嘛啊!人两个正说话呢!—— “吵吵啥?在那屋嚎那么大声,全家就你耳朵好使吗?” ——李傲立毙,但不服气。 “你干嘛!我还没说完!还她还她。” “我听烦了。” 雷霆睁着眼睛说瞎话——李傲刚才跟她说的啥他一个字没听到,但猜也就那些事——隔着电话就浓情蜜意起来了?当他是死的吗! “你安心搁家里过年吧,我们这还有事,没别的就先挂了。” “喂!不准挂!” 李傲跳脚,但场地阻碍,他也确实不敢太大声,气死了气死了。 “你现在在那屋呆着能有什么事!” 嚯。 那没事还不能找事吗?大年三十的,谁闲着不是闲着? 雷霆非说的话,就是有点起味,过来打断一下。听了这句,嚯。 “不挂,你说的。” 他动了,被压得直不起腰的少女一口气才松出去一半,又原样抽了回来,还抽多了些:“呀——干什么呀..” “干事。” 才把她压得脸红脖子红的男人这下是笑笑的了,说不挂就没挂,话筒反手搁在台子上,两手空下来,一下就把她抬得坐到了电话机旁边。 仿古造型的话筒,两端各是一圈圆盘,中间一杠古铜色的细杆,漂亮又精致。 少女没反应过来,懵懂懂地接回这在他手里过了趟的话筒,和手一起被按着放到了小腹下面。 话筒那圈,正压着... “嗳呀...” 雷霆笑了,近去一步,额头抵额头地亲了她一口,手已经动了。 “不要摸..” “那你听着,事怎么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