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小说吧 - 耽美小说 - 朕撩的原来不是白月光 (NP总受)在线阅读 - 第三十六章 分离入狱

第三十六章 分离入狱

    时值夜深,宫殿还是灯光通明。殿内一片狼藉,只余下数名大楚重臣还有北戎使团。

    段玄璟脸色憔悴,沈重地盯着已被白布掩着的屍体。

    「朕必会彻查谁是凶手,给各位一个交代。」

    「狼主有心与大楚惠好,大楚却害我狼主!」兰歌霞激动得脸上染上桃红。「狼主一世英雄豪杰,最後不是死在战场上,却是被毒药这样不入流的手段害死。」

    「大楚愿与北戎结为友邦,这次不幸绝非朕心所向。朕对杀害狼主之人的恨意不会比你们少。朕一定会不放过那阴险之徒。请你们先离宫,朕一有消息,必会告知,到时那杀人凶手必会随你处置。」

    「我不走。我不相信你们,我要留在宫里。谁知道你们会不会隐瞒真相?」

    「皇宫可不是你说想留就能留下来的地方。」贤王皱着眉头,眸光闪闪,锋利得足以震慑众人。但是,兰歌霞美目流露出坚定之意,纤细的身躯如松树挺直。

    「皇上,外面的北戎战士得了一个命令。若没有定时得到我们的回音,就要不顾一切,铲平楚京。那三千士兵个个侥勇善战,以一敌十。在大楚援军来之前,半个楚京都要被毁了。」

    「放肆!」

    「你怎可扯上平民百姓!」周飞亭还未酒醒,仍是大着舌头。

    「皇上别担心,他们的人手不足以攻进宫里的。」容知秋慢条斯理地说。

    「容大人说得对。不过,狼主临行前已交代他的兄长,只要没有得到回音,就向大楚开战。现下周将军人在京城了,这北境应该会更易破了。」末了还加一句。「你不用妄想伪造回信,只有我一人知道正确的暗号。」

    「兰行礼好大的口气,再硬气的人落到我手上都会知无不言。」

    「容大人!」段玄璟立即喝住他。他本来就不想与北戎交恶,现在恶言相向根本无补於事。若是激得他一个玉石俱焚就不好了。

    「皇上,依我看,兰行礼只是要待在宫中直得真相水落石出为止,这要求非常合理。」秦太博的语气染上一点焦虑。

    段玄璟临虎难下,着太监总管的容知秋去安排北戎人的住处。兰歌霞一行人就在翠池殿住下来。

    至於拓拔拔之死,在查案一事上,谁能与京务厂督主媲美?段玄璟即委任容知秋全盘负责此事,容知秋也就不多礼,马上离开宫殿去办事,黑色的披风也因他的快步而在飘扬。

    「皇上对容大人未免过於信任吧。宫里的所有事都由他一人包揽在身。」

    「皇叔,宫里的事他熟得很,派他准没错。」

    「这熟是好事坏事说不准呢。」贤王摇一摇头。「...希望他不会辜负皇恩吧。」

    段玄璟回到照影殿时已是三更天了。当宫人要关门为他更衣时,秦轻舟一个箭步跪在他面前。

    「皇上,在北戎人走之前,请容许臣寸步不离地守护你。」

    「轻舟,你已跟在朕身边一天了,应当十分疲惫了。哪怕你武功再高,人总究是要睡觉的。你乖乖回去自己的院子吧。」秦轻舟眼底真诚的忠心让他打从心底暖洋洋的。

    「臣可站着睡。」

    「站着睡?」

    「以前,我每天只能在床上躺上二个时辰,就要起来读书习武。师父总要我扎马步好几个时辰,我便练就了可以一边扎马步,一边偷偷睡觉的绝活。」

    段玄璟呆住了﹐下一刻立即笑了。自拓拔锋遇害以後一直紧绷的情绪终於得到一点舒缓。

    「那你睡着时,有jian人进来的话,你不就不知道吗?那跟平常你在外面守夜有甚麽差别。」

    「...我睡得极浅,若有一点声音,就算是老鼠的脚步声,我也必会醒来的。」

    「那你睡着时,若朕翻来覆去,不就吵到你睡不着吗?」

    「......」秦轻舟涨红了脸,呐呐说不出话来。

    「好了,朕不逗你了。进来吧。」

    秦轻舟喜出望外,退到一旁看着宫女为皇上更衣,一道火就从心口直烧到脸上。段玄璟一身素衣,披着青丝,凤目微开,有着睿不出的慵懒风情。

    宫人都退去後,段玄璟瞧见他,不由担忧。

    「轻舟,你是太热了吗?」

    「不...」

    「那就好了,你也快休息吧。放心吧,我怎会要你站着睡。」

    难道皇上的意思是要一起睡在龙床上!?秦轻舟的心儿呯呯跳。

    门被打开,几名宫人抬了一张软塌进来。

    「你就睡在那张软塌上吧。」

    「...是...」

    翌日,段玄璟没去早朝,几位高权重的臣子都跟他一起去偏殿听御医的分析。兰歌霞一伙人亦有在场。由於他们进宫仓促,没有带衣服而来,都穿上宫人预备的楚服。

    换上华衣锦履後,兰歌霞的美色更是袭人。俏丽似三春之桃,嫩红双脸似花明,两条眉黛远山横。玉带束在细腰上,濯濯如春月柳。连段玄璟都不由感叹北戎怎会养出这天仙一般的人儿。不过,他也无非份之想,只是纯粹欣赏美人。

    兰歌霞人虽美,身上却散发出不好接近的气息。他脸色凝重,专心听御医的话。

    御医们不眠不休,已判断出拓拔锋的死因。他中了名为千机的毒。千机是由一种罕见药草提炼出来。千机在药店可买到,只是价格昂贵,只有达官贵人才买得起。单服千机是无害的,甚至可以用来治病。但是若有人服用过多千机,并在短时间内喝大量的酒便会身亡。

    这样一来就简单了,千机在京中只有少数药店有货。他们只需要查出是谁买的就可以了。

    这数日,朝上雀喧鸠聚,还未找出凶手,大家已在讨论是谁之过。文官责骂周飞亭拚酒惹来祸事,武官又喝道将军堂堂正正,下毒倒像是文臣才会用的手段。又有人讨论应该怎麽对侍余下的北戎人,有的主张开战,有的提议修书送礼安抚狼主之兄。

    所有人争吵不休,让段玄璟十分头痛。贤王倒是十分安静,没有偏袒任何一派。

    他好不容易熬过早朝,想独自静静时,那边厢又出了问题。兰歌霞和他的人要闯出宫外!

    段玄璟立即赶去,兰歌霞手上正紧握着一封信,其他北戎人已打伤不少太监侍卫。

    「住手!这是皇宫,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看看自己的臣子写了甚麽乱七八糟的东西!?」兰歌霞把手中乱皱皱的信塞到段玄璟手上。

    纸上字体优美,词藻华丽。段玄璟飞快扫过全文,随即血气攻心,把信狠狠扔出。

    信中大意是自当日宴会惊鸿一督,他已为兰歌霞倾倒,虽然他是大楚之臣,却愿为他做任何事,只求月下一会。然後整篇就是在赞美他的美貌无双,犹如仙女。

    哪一个不识相的傻子在这时候招惹北戎使者!?兰歌霞一不高兴,弄不好你就满府被灭了!朕这麽辛苦安抚他们的功夫一下子就打水漂了!

    「这是谁写的?」信上没有署名。

    「他说是礼部林明海大人托他送过来的。我们现在就去收拾他。」兰歌霞踢一踢晕倒在地上的太监。

    「等等,他乃大楚之人,你脚下的是大楚之地,朕自会处理。」

    「如此耻辱,我必须亲自奉还。」

    就在他们要离开之时,秦轻舟与其他侍卫立时阻止,展开混战。

    拳脚无眼,秦轻舟把一名北戎人踢开之时,那庞大的身躯就要撞到一直冷眼旁观的兰歌霞。

    「小心!」段玄璟看兰歌霞细皮rou嫩,不像其他北戎人皮粗rou厚,禁不住来一次英雄救美,把他拉到怀里,险险避开。

    他刚舒了一口气,想放开怀中美人时,就听到门声。

    「我听到宫里出了事赶来,出了事是出了事,谁知原来是皇上的私事。」

    他抬头只见贤王眯着眼,手上拿着被摊开的信。

    「我都不知道你的文采如此风流。」

    「皇叔,朕可以解释...」

    贤王扭过头,快步走开。

    就在段玄璟惊慌失措之际,全无尊敬的声音从怀中传出。

    「...你还不放手。多管闲事,我明明自己就可以避开的了。」

    不出一日,外头已传出不堪流言。

    皇上看中北戎人兰歌霞的美色,强行留他在宫中,写情书表白心意,更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他上下其手,引起北戎人的反抗,和侍卫大打出手。

    不少臣子听到都大骂昏君,在如此时势,还有心情去和北戎的使者厮混。

    --

    「容大人,我们德成堂的客人哪一个不是贵人。我们绝不能随随便便把客人买了甚麽药透露出去的。」李老板有一张和蔼可亲的圆脸,话里却绵里藏针﹐让人知道他不是个软柿子。

    哪家人买了几钱红花,哪家人买了几两砒霜,他的药单都写得清清楚楚。有些人买了药作下作事、有些人得了不可告人的病,这些都可成为有心人的把柄。若被人知道药单从德成堂泄露出去,德成堂就完了。

    「我不会将药单带走,只会现在看一眼,抄几个名字,看完就走。这已经是我的让步了。」

    「容大人,这实在不成!」

    李老板还在时,只感到一阵劲风拂面,一把短刀已不偏不倚插在母指和食指之间,在他的梨木柜台上留下痕迹。

    这下子,他才後知後觉地发抖,母指的玉指扳和短刀撞击,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你家有再多的药也治不了断手吧?」容知秋目光冷厉,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

    容知秋动作一气呵成,又狠又准,没有迟疑,应是斩了很多人的手才练成。

    李老板本来还想把贵人名字抬出来给自己撑腰,可是最终还是识趣地把话吞回肚子去。

    他认识的每位贵人都比斗不过这尊活罗刹。

    他叹了一声,便把六个月前开始的药单拿出来。千机制作完成後,只能放上六个月。因此,他只要求六个月来的药单。容知秋专注地看着每张药单,又使下属抄写买了千机之人的名字。

    过了两个时辰以後,他们才终於翻完药单。

    「无人会知我来过的。要不然我怎会玄衣夜行,只领着几个人来?我同你一样不欲声张此事。」

    「唉!只是...谁不知容大人是拷讯的第一把好手,你把人拉走的时候,大家不就知道是从我这里透露出去的了。」

    「...我不会拷讯你的客人。」

    尽管李老板得到容知秋的诺言,可是他整夜都没盖上眼睛,盼望明天不会有客人的坏消息。

    另一边厢,容知秋一回到书房,立即提笔默写一些比较重要的药单。

    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只是他有心不让人知道。所以刚刚他明明可以记住买了千机的人名,他却偏偏要下属抄写,自己则专注记住大官的药单。

    依着同一法子,他已经从不少药堂得到了私密的资料。

    有的人染上风流病,有的人吃着禁药。

    想到以後这些隐私可助自己一臂之力,容知秋细长的眼睛终於露出一丝笑意。

    大大鼎鼎的白毛恶犬可是吃骨不留渣。

    在殿上,段玄璟与数名重臣都等着容知秋调查的结果。容知秋却只是静静地看着皇上。

    段玄璟眼下微微发青,整个人也好像瘦了点。可是,他眼内满是对自己的信赖。

    掩住心痛後,容知秋冷静地向段玄璟禀告。

    「这半年来,买了千机的只有六十七人。臣已派人去看他们有否与宫人接触,又或是有参加晚宴。有十六人可以剔除嫌疑,余下的还在调查中。」

    「容大人雷厉风行,卓有成效,看来不日这宗案子就会水落石出。」段玄璟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兰歌霞给其他北戎人翻译以後,北戎人开始激烈地争论。

    「他们说我们还要等好久才能抓住杀害狼主之人。为何我们不一下子就把他们全都抓住拷问?」兰歌霞道。

    「这其中汲及不少朝中高官,需小心行事。」

    「京务厂不就是出名不分青红皂白,先捉了再说吗?」秦太博厌恶地看着容知秋。

    「那我必会依太博之言好好使出我的拿手本事也不成。」容知秋的声音阴阳怪气。「太博当正公正严明,绝不纵容自己的亲人。」

    「你在说甚麽?」

    「太博不知道吗?你的小女儿的丈夫也在名单之中。」

    「尔敢!?」

    「容大人别跟太博说笑了。朕知道你办事辛苦了,你先退下吧。」段玄璟立即打圆场,那张冷洌如锋刃的脸庞顿时柔和起来。

    容知秋正要转身离开时,一直沈默的贤王终於开口。

    「慢着,容大人好像还有些事情没有上报?」

    贤王意气风发,彷佛胜劵在握。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高高举起。

    「皇上,这张药单就是证据了。有人把这张药单呈给王府,要本王揭发容大人的。」

    他把这张纸给众人传阅,最後是秦轻舟小心翼翼地呈上给段玄璟的。

    「...知秋,这张药单是真的吗?」

    二个月前,容知秋买了十两千机。

    「...回皇上,臣确实是买过千机,但臣没有下毒。臣...」

    还未等容知秋说完,段玄璟的洪亮声音响彻整个殿堂。

    「朕相信你。」

    然後,他就好像从未看过那张药单一样看向众臣。「你们若无其他事要禀告的话都退朝吧。」

    「皇上,不可姑息养jian!」

    「皇上不可为了私情而不顾国事!」

    「皇上,不要被小人蒙蔽双眼!」

    众臣的谏言犹如潮水袭来,想把他们狠之入骨的佞臣吞没。

    「静。」

    声音洪亮,隐含愠怒,那股霸道化为一只无形大手紧捏着众人的喉咙。

    段玄璟站起来了。他脸上

    「就算容大人买过千机,你们也没有证据指出他下毒。朕不会让人给容大人扣上不实的罪名。」

    「...皇上,容知秋必须被刑部扣押受审。若容大人当真是无罪的,自然会被释放。」

    「你怎麽不把所有买过千机的人都送到刑部去,却单单坚持要扣押容大人?」

    「容大人作为太监总官,在宫中下手的机会可多了。」

    「容知秋不入狱的话,臣就长跪不起。」

    「好,你就一辈子都不用起来了。」

    那是真龙之威...

    一向不被他们放在眼内的皇帝今日终於发威了,竟咄咄迫人到叫他们头皮发麻,喘不过气来。

    其中数人心情尤其复杂。

    周飞亭第一次意识到他呵护的「小娘子」乃真龙天子。

    左晚衣想到自己平日多次对他不敬而庆幸自己从没承受过他的怒火。

    而贤王一向从容的面具仍出现裂痕,他很快就回复傲气。

    就算是真龙又如何,他亦是一条九天金龙,看他如何把幼龙扼杀!

    「皇上,不管怎样,若今日容知秋不被扣押的话,众怒难平﹐我愿以死相谏。」

    「皇叔﹐你这是在迫朕吗?」

    重孝的段玄璟不可能让贤王受半点伤害。

    在贤王眼神的示意下,秦太博和周飞亭也同声同气地说愿以身明志。

    被这三个人围攻,段玄璟才招架不住,汗流浃背。

    他身处死局之际,容知秋终於开口。

    「皇上,臣是清白的,真金不怕红炉火,臣愿意受审。」

    段玄璟不可置信地看着容知秋,他从龙椅下来後走到容知秋面前。

    正当众人以为他要扶起跪着的容知秋时,他却在众目睽睽下低身抱着容知秋的肩膀。

    「爱卿受委屈了。」

    段玄璟不再是以前偶尔会哭鼻子的小皇子了,可是他的颤音还是跟当年一样。

    容知秋很想抬起双手,回抱段玄璟,可是他是个太监,是个臣子,他不能,他不敢。

    一瞬间,贤王被迷惑了。

    璟儿真是太天真,太傻了。为甚麽他可以完全相信容知秋?

    到底他有甚麽是他所久缺的,足以让容知秋这无心之人抵死效忠?

    明明容知秋已被扣下,这一刻他却没有胜利的喜悦,却有说不出的烦躁。

    不单是贤王,其他人也被眼前一幕所摄住了。

    一个是权宦佞臣,一个是妖帝暴君,偏偏这一刻却流露出真诚的君臣之情。

    不过众人很快就清醒过来,为容知秋的受难叫好。

    就在容知秋被人拉下之时,他突然往皇帝耳边低语。

    「放心吧,臣必会在皇上生辰前回来与你庆生。」

    直到再也看不见容知秋的身影,段玄璟才举手摸上耳垂。

    刚刚容知秋的嘴唇擦过他的耳垂。明明那双唇是如此冰冷,可是,他的耳垂却变得如此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