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小小信使
43 第二日阿树起了个大早去了沈宅,在管家那里报了道,便专心听嬷嬷上了一上午的课,临近中午,清洁人员陆续离开,这才上去见温蒂。 温蒂等得望眼欲穿,见他总算来了,赶紧拉他往卧室去,嘴里说,“昨天你给我做的那个,老爷很是喜欢,让我今日务必继续呢,快。老爷今日可能回来得早。” 阿树便照昨日样子,点燃香薰,在洗澡水中加了嬷嬷特意调制的浴盐,给温蒂擦身时,趁着贴近低声说,“我昨晚打了电话,可惜未能接通。” 温蒂“哦”了一声,似乎不以为意,阿树等了一会儿,没听他说话,试探问道,“您看是否还需要再打么,或者,你若记得他家里地址,我去跑一趟也可以。” 温蒂昨晚做了蜜花保养,沈行回来见了,果然称赞,一晚上轻怜蜜爱,都是用的前头,连今天晨起伺候,也是使用的那里。里面被磨得久了,此刻还残留着感觉,满心想的只是要将这儿好好保养起来,以为固宠,之前心心念念联络室友的事,此刻竟然不是太提得起精神。 只是他昨日刚拜托了阿树,此刻对方如此上心,若表达得冷淡反而不好。因此皱眉仔细思索了一下。“我记得他是家应该是在静安路上,具体门牌号不记得了,离他家不远处好像有个网红咖啡店,他还抱怨过太多人去打卡,弄得整个街区都很不满。” 阿树听他说完,就打了个哈欠,便也没再问。做完前头蜜花的保养后,又用精油将全身进行了一番按摩,温蒂在过程中睡着了,等到阿树下床,轻手轻脚的洗手,收拾好工具,才又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说道,“你若能找到就帮忙找一下吧。” 阿树点点头,告辞出来。 沈行留给他一个号码,阿树本以为是他助理的,打过去才发现是他本人。 他汇报了最新的情况,斟酌着说,“我看他现在似乎也不太挂心事业了。”沈行轻笑一声,“那可就得劳烦你替他cao心了。”说完报了一个门牌号,让阿树找管家安排车送他过去。 阿树听了有些惙惙不安,只能下楼去找管家。好在沈府的管家训练有素,听他说是为沈先生办事,并不盘问,只点了点头,便替他安排好车辆和司机。 阿树照管家的话,下了地库,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早等在电梯门口,替他拉开车门,阿树忙上了车。 他还是第一次坐长厢的豪华轿车,只觉得身下座椅尤为绵软,他挺直腰坐了一路,下了车只觉得腰腿绵软,比坐普通车还累。 这家的门卫看到如此高级的一辆车开到府前,下来的却只是个小侍子,心中正在惊疑,那小侍子已走到面前。 他脸圆圆的,看来不过十七八岁,礼貌地点了点头开口,“您好,我是沈行家里的人。先生让我来问候一下贵家主,他家侍子与我家主人新纳的小主是室友。” 他这几句话,涉及到四个人,口齿清晰,谈吐伶俐,门卫也是见多识广,自然信了他是沈家的人,忙答应着,一个电话打给了管家。 管家这几日,正为了家里那小侍子的事,忙到脚到后脑勺。原本进了716,家里也就当没这个人,万万没想到竟然又被送了回来。偏家主又偏宠这小侍子的侍父,还张罗着给他说亲。 这进过716的人,哪里有正经男女肯娶,可是将管家难为了一顿。好容易说和好了一家,那小侍子却又不声不响的闹了个割腕。流了一地的血,人还没死成。这回连家主都恼了,将人扔到后院,只说养两天,伤好了立即绑着嫁了。 家里忙到鸡飞狗跳的,管家一听说又是和这小侍子有关,正想骂人,听那门卫说来的人是沈家的家仆,管家脸色一变。 “哪个沈家?先前大统领的那个沈么?”门卫道,“是,他说他家主人是沈行。” 管家便道,“怎不早说,快,把人请进来。”一边飞奔着去找家里主人汇报了。 家中主人听了沈府来人,也吃了一惊。他虽颇有资材,和沈家相比,却差了若干阶层,虽知对方只是个小仆佣,却也还是亲自出去会客。 那小侍子见他,不卑不亢行了礼说,“我家主人沈行先生,派我来跟您问好。我家先生新纳了一位小主,与令媛在念书时颇有情谊。小主自嫁了我家先生,颇得宠爱,前日听闻母校中出了事,念在同门之谊,恳求先生,先生便施以援救。小主听闻令媛已经回来,特令我来探望并致意。” 他一席话说得清晰明白,这家主人听了,暗想难怪人家说宰相门人七品官,这小小侍子跟了沈行,竟然也气度不凡。 他家虽颇有家财,在官场上却不熟,猜了两日,也不知道自家的侍子到底是为何被抓,又是被谁救了出来。如今连忙鞠躬道谢,又说原本送小侍子到学校里是指望学点东西,没想到学校不教好的,反让学生卷到这种事里,眼下已经退了学云云。 阿树听见身后管家脚步声匆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再进来,知道这是家主在这里与自己闲聊,后面忙着安排去了。他也不急,等到管家回来才开口,“我替小主来探望令媛,若是不方便见面——” 对方忙道,“方便,方便。您这边请。” 阿树便随着主人和管家,从主屋出来,往后走了两进,到了一个偏院,院子虽小,却花木葱茏,布置得甚是雅致。 这小侍子年纪已大,家主和管家到了院门口便止步,换上了一个美貌的侍人,陪着阿树进了屋。 屋里有淡淡的药味,阿树走到床边,只见一个侍子,半靠半倚在床栏。他容色憔悴,双目无神,两腕衣袖下,隐约露出白色的纱布。 阿树便将之前的话又说了一遍。那小侍子听到温蒂两字,神色微动,轻咳了一声,先前迷茫的眼神聚了焦。开口问,“他还好么?” 阿树道,“谢谢您。小主甚是安康,他嫁给了我家主人,沈行先生。” “沈行?和安灼拉经常在一起的那位?” “哦,对。主人和安少关系一直很好。他让我转告您,不用担心,这件事已经过去了,716不会再追查,也不会再抓任何人。” 这一句,是沈行特意交代,让他见到了对方的面再说的。 小侍子听了,果然一怔,接着眼中慢慢凝聚了水汽,又惊又喜下,一脸难以置信。 “真的?” 阿树用力点了点头。“对,这是先生特意交代我告诉您的。他说请您安心养伤。” 小侍子突然挣扎着要起身,一直默默待在窗边的侍人赶紧跑上来,小侍子在床上跪起,朝阿树的方向弯腰磕了个头。 “谢谢沈先生。我……无以为报。” 阿树赶紧侧身避开。但见那小侍子说完,便如脱力般整个人歪倒,眼中不止息的流下泪水。那年长些的侍人,微微叹息,搂住了他的腰,轻轻拍他的肩,一边向阿树道谢。 “多谢您家先生,也多谢你了。这孩子,自从回来就不吃不喝的,也不哭,问得急了,就疯一样拿刀要割自己,嚷嚷说自己不配活着。也不知道在里面遭了什么罪。” 阿树看他年纪,估计他一成年就嫁了家主,想来在家中也是备受宠爱,未经过风雨,才会养出这样一个不知世事艰险的小侍子。 进了716的小侍子,若是一进去便招了,大概还不至于遭受什么罪。若再稍微嘴硬,大概率便会被716用刑。 刑讯处那些人手段阴毒,再硬的嘴也能撬开。他家这小侍子,明显是比温蒂这种纯外围核心一些的,想来是熬不住刑,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之后却又后悔,被救回来后还要割腕自尽,想来是无颜见同伴的缘故。 只是他任务已完成,因此也不多话,只微微颔首为礼,告辞出来。这家主人和管家亲自送阿树出府。 温蒂的这位室友,确实如阿树猜测,进了716中,第一遍被提审时便被破了身,留下蜡膜,却硬咬着牙没说出上线,被送回单独关押的囚室,一边自伤,一边还暗自庆幸自己抗住了压力。 不料之后却又被二次提审,这次被用的刑罚,却与上次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他硬撑了一刻,终于还是没能熬住,交代了上线,之后便一直悔恨不已。 他割腕未遂,又听家人议论过几天手腕的伤一好,就要嫁人,原本已彻底放弃希望,只想静静绝食而死,不料竟然来了个沈家的小侍子,还带了这么一席话。 若在沈行的影响下,这事真的就此过去,他便不算背叛同伴的罪人了。巨大的心理压力终于卸下,小侍子在他侍父肩头哭得差点岔过气去。 待到他哭完,擦干了眼泪,便感觉到了饥饿。侍父听他肯吃饭了,惊喜地让人端上食物,小侍子一边吃一边心中盘算,想着如何找办法联系上之前的上线,告诉他们温蒂的这一重要消息。 无奈他之前闹得狠了,家中人看得紧,连床都不肯让他下,只等着腕上的伤一好,就要让他出嫁。小侍子心急如焚,好容易等到出嫁前那日晚上,只有他和侍父在房里时,软语央求,也不敢提是同伴,只说是要好的朋友,嫁人前怎么也要联络一下,这才拿回了手机。 他赶紧拨给了上线,那边响了若干声,才终于接起,谨慎地与他确认了暗号,才明显松了口气。 他听说是沈行救了小侍子和同学们出来,还保证这事到此结束,原本不肯相信,待到听说是他的室友,一个叫温蒂的侍权主义拥护者嫁给对方,这才将信将疑地挂掉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