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3
琇莹就坐在冯氏下手,捧着个枣糕吃得正欢,裙面上掉了不少糕屑。 他唇边的笑又深了些。 听说她和陈铜盘家的姑娘似乎发生了冲突,倒是没什么事的样子。 沈老太太没注意儿子的视线,又笑着问今日前院如何,然后便说到族学的事上。 沈君笑说:“大哥已经跟几位交好的都说了,永平侯世子说是要将小少爷送来。”他说到后面,声音已沉了不少。 “果真?”沈老太太一脸欢喜,“如此两家便也是更近些了。” 见老人心中欢喜,沈君笑只嗯一声,脸上笑意早已经收敛。 沈大老爷与沈二老爷一直到用饭的时候都没有过来,众人陪过老人用过晚饭便散去。 沈君笑回到沐羲院的时候却见到了个熟悉的身影,在微幽的月色下站着,看着他院种的一丛翠竹。 “二哥怎么来了,竟没人告诉弟弟一声,也好早些回来。” 少年有些哑的声音传来,沈二老爷转身,朝他笑:“怎么听着这声音又是低沉许多,显出大人模样来了。” 沈君笑淡淡地道:“许是今日说话多的原故。”他神色云淡风轻的,沈二老爷却是见他凤眸微扬,又笑了起来。 他这弟弟整日面上都是冷冷清清的,只能从细微的神色找出他的情绪来,往后真入了仕,怕会显得更加沉稳叫人摸不透心思了。“走,二哥也许久未找你喝酒了。”说罢,揽着他的肩进了书房。 四宝已机灵的叫人去厨房传下酒的小菜来,这边才吩咐完,就听到自家三爷让他去挖埋在竹子下的酒。 兄弟俩靠窗而坐,淡淡地月华洒落下来,满室辉华。 两人先是碰了杯,沈二老爷一口抿了酒,直叫好:“想不到你这居然还真有好酒,什么时候埋的。” “父亲还在世时,有快五年了吧,这还是父亲教着酿的。” 提起已逝的老人,沈二老爷握杯的手紧了紧,半会才接着说话:“怪不得有这滋味,你是自小跟着父亲喝酒的,也不知你这酒量究竟如何了。” “我们兄弟,哪个不是会说话时就开始沾酒?” 沈二老爷听着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神色就有些发冷。 “你可知大哥方才叫愚兄去说何事?” 沈君笑捏着白玉杯,用一双极平静的凤眼看他,沈二老爷仰头抿了口酒:“他与愚兄说,回京了,远离着些闵大人。” 沈君笑手中的杯子便放下来,杯中剩余的酒荡漾着,倒映着他清冷的面容。 沈二老爷继续道:“他是不知如今谁掌着大理寺?我在依靠着谁?居然叫我远离着闵大人,他究竟在想什么?还与永平侯府走得那般近,陈首辅与世子夫人娘家的许阁老是怎么水深火热……这一切他难道都不清楚?!” “首辅大人予我有知遇提携之恩,若是让他知道这些,我又该如何自处?!” 沈二老爷每说一个字,就觉得心中痛一分。 如若说沈大老爷不清楚闵大人与陈首辅的,他那番言辞,自己定当兄长是出自关切,偏偏事情不是这样的。他兄长瞒着所有人,如若不是他三弟无意听到,这事怕会被一直瞒着。 而且他也想不太明白,他兄长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明明是一家人,却是投了两边不同的势力,这要叫京城那边得知,不管哪方都会忌惮他们的。只是祸不是福。 沈君笑沉默地闭了闭眼,轻轻吐了口气道:“一叶障目。二哥你明年就该任满考察了,如若还留在大理寺应该是从右少卿改任左少卿。或者直接调到督察院,继续任正四品的左佥都御史。总该是要挪一挪位置的。” 本朝官职以左为尊,按眼下情形,沈二老爷要升从三品或正三品几乎是不可能,总还得在别处再呆上一年两年。 “——大哥明年也任满了。”他顿了顿,声音极轻地道。 沈二老爷握着杯子的手越发用力。 督察院在朝中是最为混乱的地方,内中人员各方势力都有,根本分不清敌友。如若按他现在情况看,应该会直接平调为大理寺左少卿,可如若他这边出点什么被陈首辅猜忌,十之八九就要被丢到督察院。 那样大理寺加上调任的左少卿就会空下两个位来。 沈大老爷是想谋大理寺的职位。 如若他真的偏向许阁老,那陈首辅牢牢掌控的大理寺便有了突破口。 “即便是这样,他也未必真能调到京中,既然我被猜忌,总是会连累着的。”沈二老爷冷着脸。 沈君笑讥讽一笑,“连累不连累的,许阁老怕是更愿看到二哥你被猜忌,所以弟弟才说大哥是一叶障目。即便到京中,去了大理寺,怕也就只能到那个位置了。” 前世沈大老爷晚了两年才调回京,那时他也是搭上许阁老,但那个时候他二哥已经坐稳大理寺左少卿之位,大理寺他是进不去的。转而才进了督察院,然后便一直被打压,他二哥后边就出了事,被贬外放。 这个家,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四分五裂。 沈二老爷为官多年,哪里会看不透这些,一时也沉默了下去。许久,他为自己与弟弟满上一杯,也没管沈君笑喝不喝,一饮而尽后就撩了袍子离开。 对面空空荡荡的位置映着枝叶的暗影,夜风吹过,便跟着摇晃不定,竟有些像那张牙舞爪的鬼怪。 沈君笑看了会,面无表情,一个人对着月色将剩余的半坛酒饮尽。 琇莹第二日到沐羲院书房的时候,还闻到了残留的淡淡酒香。 正文 032责备 “三叔父昨晚和谁喝酒了?”琇莹皱着鼻子在书房走了一圈。 看着小狗般乱嗅的小姑娘,沈君笑有些想笑,她鼻子倒真灵。他敲了敲桌案,“与你二叔父,你还管我喝酒了。” 琇莹眨眨眼,嘿嘿笑道:“哪敢……就问一句,今儿写什么?” “继续描着吧。过些日子你就到学堂去,起码姿势给我端正了,省得给我丢人,别的就跟着先生学。” 听着他严肃的话,琇莹快步到桌案前坐下,挽了袖子磨墨,开始写字。 沈君笑便拿了书到一边躺椅,慢悠悠看着。 琇莹写了半个时辰,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