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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当年的往事,在偏殿书房中,朕看到了黎妥儿灵女的画像。”秦诺简单说道。 裴翎立刻全明白了。 “那位灵女殿下,应该没有死吧?”秦诺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裴渡年龄比自己还小一岁呢,只能说明,当时的黎妥儿在跳崖之后,并未死去。所以那个时侯,秦诺才会脱口问出大祭司是否见到灵女的尸体。 大祭司的回答则是,万丈悬崖之下,哪里能找到尸骨。 大概看出了皇帝的好奇心,裴翎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短暂沉默了片刻,他开始讲述这段缘由。 “一切要从四十多年前说起,记得是太清初年,趁着太清帝刚刚继位,朝政未稳,雪烈族在冬天倾举族之力攻伐北疆。那一战规模庞大,连续攻陷三座城池,将北疆十数万子民掳走北上,沦为奴隶,折损的财物更是无可计数……” 伴着大将军清朗的声音,秦诺的心神也回到了那个金戈铁马的时代。 在这些被掳走的人的当中,有一位是岭东何家的旁系女儿。她因为生得美貌,辗转被突毕族的一个富商买了,收为外室。 这个漂泊的女子在南澜城生活了十几年,虽然给富商生下了一个儿子,却并未被家族承认,连那个孩子也只能随母姓,取名何解忧。而且那富商性情暴戾,对其非打即骂,这女子一直不甘心沦落为奴的生活,终于与北地的细作联络上,成了其中的一员。 真正的何解忧竟然是岭东何家的女儿所生,这点儿倒是让秦诺意外。 “当时的戊北将军程新悟是驻守北疆多年的老将了,他为人保守,不轻易动兵,却看重后方经营,在北地各部族广撒密探,我就是在那个时侯潜入北朔。” 后来的事情不必裴翎细说,秦诺也大致能猜到。 裴翎取代了那个名叫何解忧的少年,勾结觊觎富商财富的突毕族权贵,将富商弄得倒台,事成之后,何氏母子逃回了故土,而裴翎再用何解忧的身份,继续在突毕族活动,甚至在他们的授意下,假扮成一个年轻的商人,到雪烈族挑拨离间。 同为五大部族,那时候的突毕族实力不及雪烈族,对四处攻伐的雪烈族极为警惕,安排了很多探子潜伏。何解忧是其中之一,却是最成功的一个。甚至为了配合他在雪烈族的步步高升,突毕族还专门设计了好几场败仗。 雪烈族的人不知道,这个才华横溢,武勋卓著的少年,实际上是突毕族的棋子。 突毕族的人也不知道,这个对他们感恩戴德、忠心耿耿的少年,实际上是大周的棋子。 将雪烈族攻伐的目标转向突毕族,从而让大周北疆的百姓和兵马有休养生息的机会,是裴翎的最终任务。 也许,承担这个任务的大周细作也有不少,但是没有一个人,如同裴翎那般出色,他近乎完美地混入了突毕族内,取得信赖,又成功地混入了雪烈族内,步步高升。 最终,他成功地盗取了圣物北帝玄珠,然后将罪名和动机栽赃给突毕族。 按照原本的剧本,之后就是两族大战,大周朝廷吃瓜看戏。甚至按照两族的实力对比,突毕族不可能是雪烈族的对手,说不定在数年的征伐之后,南澜城会变成雪烈族的领地呢。 谁知道苍天作弄,天兴山正好在这个时侯爆发了,雪烈族一败涂地。 好吧,这个结果对大周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好,反正一样得到了休养生息的机会。 要知道,那段时期,正是太清帝末年,秦诺的这位皇爷爷晚年昏聩无能,朝政因为四王之乱闹成一团,连北方的粮草军饷都敢动手脚,甚至连横刀城都落入敌人手中。如果雪烈族持续征讨,还不知道北疆会乱成什么模样呢。 正是雪烈族急剧的由盛转衰,北方众多部族忙于啃噬雪烈族的血rou。大周北方边关有了一段难得的靖平时间, 不仅百姓休养生息,顺利完成了朝政更迭,景耀帝登基继位,甚至在继位之后数年,还能腾出手来南下征伐。 也恰恰在南陈灭亡不久,北方穆氏王庭和突毕族瓜分雪烈族完毕,重整旗鼓,南下虎视眈眈。 这个时间节点卡得非常巧妙,没有雪烈族的衰亡,大周不可能灭南陈,而现在的局面也许会更加艰难。甚至有可能在南北两面夹击中逐渐步入灭亡的深渊。 可以说正是雪烈族的急剧衰退,成就了今日的大周。 是天意带来的结果,也是这个人的功劳。 从这点来讲,秦诺真的非常佩服裴翎,哪怕在最困顿的时候,他都能走出一条别人压根儿想象不到的路来。 他看着裴翎。清冷的月光将他俊朗的眉目勾勒地纯粹冷冽,也衬得那一双眼眸越发深邃,仿佛阳光照耀下的冰泉,浮动着薄薄的光华。 那光华是怅然,还是忧郁,秦诺看不分明。只是无端感到一种忧伤,就好像一坛沉淀了多年的清酒,滋味清淡,却深远。 时间的流逝仿佛在这个人身上停止了一般,至今他还是自己初见面时候二十七八岁青年的模样。 让秦诺忍不住想,少年时候,这个人又该是怎样的风华呢? 要说这个剧本之内有什么不完美的,也许就是黎妥儿对他的痴情了。 “将军后悔吗?雪烈族的事情。”秦诺情不自禁问道。 “并没有什么后悔的。国与国之间,本就没有容纳私情的余地。”他垂着视线,给了秦诺一句公式化的回答。 如果真的没有一丝悔意,为什么在回归北疆之后,没有公开这份显赫的功劳,反而将一切尘封。这句话,秦诺当然没有问出口。 沉默了片刻,仿佛又想起皇帝之前的询问,裴翎继续说道:“我逃离雪烈族之后,忙于横刀城的战事,又返回京城,很久之后才听闻雪烈族的消息。我暗中返回了一趟,正逢大祭司带着族民进山躲避。她被共议处决,被迫登上了神庙最高层……我赶到山崖之下。可惜她受了很重的伤,很多事情记不得了。” 说到最后,裴翎的语调有些不自觉的凌乱。 秦诺冷静地听着,果然裴翎那位出身山间的妻子,就是黎妥儿。只是她深居简出,北疆几乎没有几个人见过他。 见裴翎神情黯然,秦诺忍不住有点儿后悔自己提起这话题了。 为了自己的八卦之心…… 正愁着是不是该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反倒是裴翎先开了口。 “听闻皇上在军中吹过苓笛,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 “呃,这个……” “皇上不方便说就算了。”裴翎温声道。 这样的善解人意让秦诺有些心虚,看着他满是怀念的神情,秦诺心念微动,脱口道:“朕吹给将军听听吧。” 他转身进屋拿起了那只笛子,一路从西向东,万里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