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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弭无形。 待裴拓寒着脸走进堂内,唐晨笑眯眯道,“将军来的倒是及时,原本人就要挪走了。” “在哪里?”裴拓硬邦邦吐出了三个字。 “跟我来吧。”唐晨也没推诿,领着人进了后堂。 穿过重重牢房,幽暗的廊道里火把噼啪作响,一直走到刑部大牢最深处,幽暗的房间里,他终于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 第159章 离别 他站在房间的中央, 牢门是开着的,几个刑部的官吏正围在旁边, 替他解开脚上的镣铐。 听见声响, 他转过身。 他身形清瘦地厉害,目光却依然剔透明亮。 只是在看见裴拓的时候,猛地颤抖了一下, 不自然地挪开了。 裴拓脚步突然停下了, 冲天而起的怒火, 憋屈, 痛苦……在这一刻, 都仿佛沉寂在这个黑暗阴冷的空间里, 被生生冰冻住了。 裴拓张开口, 却不知道该怎么发声。他徒劳地看着眼前的人。 任惊雷比他更冷静, 第一眼的失态之后,他已经恢复了冷淡的表情。待狱卒替他将手脚上的镣铐解除,他缓步走出牢房大门。 走过裴拓身边, 任惊雷目不斜视。 裴拓的身形僵硬颤抖,交错而过的刹那,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音调。 “你骗我,这十几年来,你一直……”他攥紧了拳头,死死盯着他。 “是啊。”任惊雷转过头,笑地坦然:“你本来就蠢,骗你毫无压力。” 裴拓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 他身体颤抖着,“为什么?” “似乎每一个人,都要问我一句为什么,我已经有些烦腻了。” 他笑着,依然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却狠狠刺痛了裴拓的眼睛。 他猛地冲上去,一把攥住任惊雷的肩膀。 任惊雷像是纸糊的一样,在这样剧烈的冲撞下,踉跄后退。 直到后背狠狠抵在墙壁上,那一瞬间,他脸色惨白,情不自禁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却很快压抑住了。 “你的武功……”将人按在墙上之后,裴拓一愣神。 任惊雷抬起一只手,想要将他推开。裴拓愣愣地后退一步,任他推搡着自己,虽然那推动的力道微弱地近乎没有。 突然,他的目光又落到任惊雷的手上。 任惊雷来不及收回,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你的手……”裴拓盯着纤长的指尖儿,原本灵巧柔韧的手指甲,都没有了,只留下赤红的痕迹,还有斑驳的伤痕。 任惊雷用力抽了出去,懒洋洋笑了笑:“有什么好吃惊的,刑部的惯常手段罢了,难道你以为他们是请我进来喝花酒的吗?” 裴拓这才注意到,任惊雷身上穿着的,是一身素白的高领衣衫,遮蔽了除脸庞以外的几乎全部肌肤。 他抬手拉住他的衣襟。 “滚!”意识到他想要干什么,任惊雷低喝了一声,然后剧烈挣扎起来。 裴拓猝不及防,竟然被他甩脱了钳制。 裴拓后退一步,怔怔看着他。 “别露出这种娘们一样的表情好不好,只会让人发笑。”任惊雷冷笑一声,不再看裴拓。 看着他缓步走向外面的身影,裴拓猛地咆哮出声:“为什么?!” 声音之大,震得整个监牢墙壁簌簌作响。 唐晨揉了揉耳朵,南乡侯这是打算用狮子吼把他们刑部的大牢给拆了吗? 任惊雷停下脚步,转身盯着他,冷冷说道:“随便你吧。我早就烦透了帮你善后的日子了,如今总算解脱了。” “赶紧长大点儿吧,裴小侯爷,官场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儿。” “算了,你那点儿脑袋,只怕也想不清楚这么复杂的东西。” 抛下一个嘲讽的眼神,任惊雷转身离开,再无留恋。 走出漫长的廊道,在被关押七八天之后,头一次见到外面的阳光。 任惊雷眯起了眼睛,转头问旁边的唐晨:“是直接去刑场,还是在这里执行呢?” 唐晨瞥了他一眼,“恭喜,你不必死了,接下来是一条活路。皇上同意了南陈的交换请求。” 任惊雷脚步一顿,“用了什么代价交换?别告诉我是那两万南军废物点心啊。皇上应该不会将这些人看在眼中。” 唐晨有些想笑,以前因为工作需要,跟任惊雷也接触过不少次,但真没看出来,这小子这么毒舌。当然还有嘴硬,这些天刑部的法子都用尽了,也没从他嘴里橇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对这种人,唐晨还是有些佩服的。 “就是那两万残兵,让瑶光先生失望了。也许因为你在皇上眼中,跟那两万废物点心的价值差不多吧。”唐晨调侃道。 “那我还真是惭愧。”任惊雷笑起来。笑容抽动胸口的伤,断裂的两根肋骨一直没有得到医治,几乎到了罢工的地步。刚才被裴拓一折腾,更痛得钻心,不过这点儿痛,比起这些天来落在刑部手里头的日子,也不算什么了。 “瑶光先生不必惭愧。在皇上和朝廷的心中,你当然不止这一点儿价值。” 刑部尚书霍东来带着几个官员从对面走过来,解释了他的疑惑。 在任惊雷的目光中,霍东来微笑着道: “除了南陈的两万南军俘虏,裴将军还用京畿兵权和身上的职位,来换你一条性命。” 任惊雷骤然变了脸色,他微微颤抖着,像是难以相信这个结果。 本以为,自己被逮住,然后按律处死,那个人便不会有太大的罪责。可是他竟然…… 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宁愿一开始就死在那个破庙里,亦或者死在这刑部的大牢里。 霍东来盯着他,苦笑着摇摇头,“我真有些佩服你了,一个人能干成这么多事情。” 一条性命,牵动两国权贵的情义。还有裴翎这个老对手,他本来以为是没有什么能够击倒他的了。没想到,来自内部的重重一击,就让他整个人溃不成军。 顺便瞥了一眼后方的南乡侯。透过长长的甬道,隐约可见他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几乎要与阴森的影子融为一体了。 回想起数月之前,父亲身亡之前的感叹,总有一天,裴翎会跌得比他们更惨,更难看。 那句诅咒一样的话语,竟然成真了,仅仅在短短的数月之后。 只怕连自己父亲在天之灵都难以想象吧。 在执掌了整个朝政大权之后不过数月,就要被迫退让,从这个角度,他们霍氏一族真应该感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最终,霍东来长叹了一口气,亲自带着任惊雷出了刑部的衙署。 任惊雷要跟温渺的队伍一起离开京城。 使节团进京,并没有达成让双方满意的结果,只是确认了双方的固执和不可协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