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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比平时都安静许多。 这是个难得清净的早晨。 早已习惯他夜出昼归的仆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今天庄园这么安静。管家如常来请示是否需要备餐时,意料之外地听到了与往常不同的回应。 然而对于时燃来说,这才是她最习惯的清晨。 再没有任何声音的打扰,她终于沉沉睡去。 这一觉很短。 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躲不开的梦魇,源自七岁那年时宅烧起的大火。 其实也已经不是第一次梦到。 这么多年她一直不想回忆那晚经历的事情,但却挡不住记忆汹涌的回溯。 梦里的画面,和当年简直如出一辙。 地下室那群不怕人的老鼠,在一个不过七岁的孩子面前堪称猖獗,它们锋利的牙齿凶猛地撕咬她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rou。阿公的人找到她时,她的脸和手臂上,全是血糊糊的□□,密密麻麻地几乎没一处完好。 她因此惊出层层冷汗。 睡梦中似乎有人靠近,额头传来温热的触感。 ☆、第十颗药 本该在自我保护的本能驱使下醒来,可她却在梦里越陷越深。 记起那场大火过后,她被送到ICU接受治疗,输液瓶里药水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体内。哪怕是在梦中,那种冰凉的感觉都很真实。 她被这种感觉惊醒。 起身发觉是露台的门被吹开了一条缝隙,钻进来一股带着晨露湿气的凉风。她赤脚下了床,拉开厚重的窗帘,风顺着阳光轻轻吹进来。 一夜的冷汗悉数消退散去。 天才刚亮,晨曦初照。 淡青色的天空飘着几朵粉红色的云朵,边缘泛着一丝被日光染亮的金光,很美的晨曦景象。 额头上的温热触感,像是一场幻觉,很快被风吹散。 时燃轻轻呼出一口气。 原来,只是做了个梦。 其实,细细想来,七岁那年也不全都是伤痛。 在医院的那段日子,她认识了一个少年,好像是医院护工的孩子。少年每日坚持来ICU外面的走廊上陪她,聊天解闷或是给她读故事,陪她熬过了最艰难的恢复期。后来因为她被送到欧洲治疗,才失去了联系。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时燃想的有些入迷。 直到耳边响起一阵咔哒咔哒的轻敲声音,迅速而清脆,她才回神。 打开露台的门,她探出半个身子,向旁边望去。 刚好看见言淮坐在隔壁露台的藤椅上。 他换了一身休闲的装束,黑色长衣长裤,领口两颗扣子松动,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腿上放着一台手提电脑。 声音就是从他敲击键盘的手指间发出的。 她留意到,旁边小玻璃桌上还放着一盏高脚杯,杯中有浅浅的红酒剩余。 这人该不会一夜没睡吧? 言淮的警惕心一向很高,很快就发觉这片安静的露台多出了一双注视的眼睛。 看见她后,他没有丝毫惊讶的情绪,很快摘下耳机。 “吵醒你了?” 声音因一宿未眠带上些沙哑。 “没有。”她摇摇头,靠着栏杆,将两只手臂搭在上面,“在看什么?” “一些生意上的事。” 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从来都是言简意赅。 时燃低低哦了一声,猜测他应该是在开远程视频会议,不想打扰他谈正事,便没接话。 言淮重新将耳机戴上,安静地听了片刻,过了一会忽然开口讲话。 他沉着面孔,神色染上一丝严肃,用流畅的法语说着,过了一会又切换成英文,“Tell them this is the only deal……” 竟还是多线通话。 语言天赋被他修炼到极致,英法文切换自如,一丝蹩脚口音都听不出来。 她就在一旁托着下巴看,竟一点都不觉得无聊。 与他相处前前后后加起来不过三四天的时间,从他嘴里听到的各国语言已经多达四种。这种人放到学校里,应该就是那种人人仰望又无法企及的学霸吧? 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读的书,想必上学期间一定收到过不少情书。毕竟这种聪明又好看的男孩子,大概是每个女生都不会拒绝的类型。 言淮感应到她的目光,忽然扭头看了她一眼,切换到中文问,“在想什么?” 明显知道她心里在打小算盘。 “啊,没什么。”时燃连忙转移了目光,却连自己都觉得这个举动痕迹太明显。 果不其然,对面的男人用目光将她全身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似乎要将她翻来覆去洗练一遍似的。 他突然冷不丁地说,“你不喜欢沙特这边的拖鞋款式?” 时燃起初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在他目光终于落到她光裸的脚丫上时,才反应过来—— 早晨起来时,忘了穿鞋。 她脸色微微变红,尴尬地迅速离开露台,回到房间换鞋。 背后隐约传来男人的轻笑声。 换来她“嘭”地一声关上露台的门,将那笑声隔绝在门外。 这家伙,总是一句话就让她刚建立的大好局面全线崩溃。 —— 惹她不快的人,在一个小时后打来房间电话负荆请罪。 “余妈准备了早点,要不要一起?” 那头响起的声音,带着幽幽笑意,引得时燃再次想起刚才尴尬的场面。 她难得耍小脾气,没有立刻说话。 通话因此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但对方很快有了回应。 “流汁金沙包,香芋西米盏,烧汁蒸猪肚,鱼蓉莲藕柱……” 时燃听到他用词堪称专业地报出一些广式茶点的名字,试图用美食引诱她。 “还有金沙汤圆,凉掉口感可就不好了。” 她顿时心服口服。 这个家伙虽然毒舌高冷,性格复杂又难搞,但总有办法摸到她脉门。 ☆、第十一颗药 两人用餐时都很安静。 绵延百年的大家族都有自己管束小辈的规矩。 林家规矩最多,据林沉澜说,他小时候还在祠堂的祖宗牌位面前跪过砖头,也是画风清奇。时燃从小就被教导食不言寝不语,言淮家教也不逊色于他人。 他不说话时,眉眼更显清俊,修长的指间持着一双青木筷,端坐桌前背脊挺直,姿态优雅,像古画上从竹林走出来的翩翩公子。 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直到对方眼神望过来,才正式开动。 夹起一块马蹄糕放入碟子里,低头咬下一半,味道不错。 因为母亲是客家人的原因,小时候时常去茶楼喝早茶,这些小点心她几乎如数家珍。后来去了俄罗斯,依旧怀念这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