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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五岁过后,铁子望带着残容活了长达十年的黑暗生活,不是不能见到阳光,而是他根本就不想见到阳光。 他总觉得在那样明媚的阳光里,充满了对他的讥讽与嘲笑。 铁子望道:“当时只觉得或许可以试一试,毕竟这十年来我已经试了很多次,也不在意再试多一次,不同的只是这次带给我希望的人是除了我父亲母亲以外的外人……” 只是这个外人,并没有真的给铁子望带来希望,而是带来的绝望。 在两人临踏出堂屋门槛之际,忙活完回堂屋的铁十娘看到迎面走出来的铁子望与苗铁,那时她的脸上尽是惊讶及欢喜。 铁子望没有与铁十娘说苗铁给他的希望,只默默地与铁十娘擦肩而过,小声地说了声,他与苗铁在院子里坐着聊会。 铁十娘忙不迭地应好,满脸都是笑容。 看着铁十娘那会笑得连眼角的鱼尾纹也笑出来了,铁子望想着即便这希望是空的,但能看到母亲这般为他高兴,他还是有收获的。 到了院子里两张矮凳上坐下,苗铁开始与铁子望说道那老大夫的说词,全然是苗铁在说,铁子望安静地在听。 什么家传密方,什么京都老大夫,那会铁子望听得兴致高昂,苗铁讲得口沫横飞。 铁子望垂气丧气:“都是假的,可当时我却仿佛能看到明日的太阳底下,我站在田地里与那些与我同龄的少年们一同忙着农活的情景……” 铁子望在五岁时,因着好奇及男孩儿天性的好动,他在铁十娘夫妻没注意的当会,去拿了铁夹子夹起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块。 铁十娘出来见到大火炉旁小铁子望在做什么时,当即便惊得魂飞魄散,尖叫着让小铁子望赶紧放下两只小肥手齐合力拿起的铁夹子。 小铁子望被铁十娘这么一尖叫一吓,他两只小肥手一个哆嗦,立刻将铁夹子夹着的那块通红的铁块给一下子甩了出去。 不料铁块撞到炉壁又反弹了回来,瞬间又砸到小铁子望的脸上,毁了他左边的脸。 红铁块烫毁小铁子望的一半脸,可也就是这一半脸令他此后的人生不再那样大刺刺地站在阳光底下,不再那样的与其他同龄的少年在一块嬉闹玩耍。 铁子望左脸伤处红rou带着卷边的红中带黑,凹凸不平,自左脸眉毛至下颌,俱是被红铁块烫毁的肌肤。 相较这一边的不忍直视,铁子望右脸的肌肤光滑细致,皮肤白皙得不太健康,并不红润,是那种长年关在暗处白中带着点病态的青的那种白皙。 阴十七不知道怎么安慰铁子望。 她看着铁子望这样一半人一半鬼的脸,难以想象在这十年间,他是怎样过着那种日伏昼出的日子。 自他的言语神态中,她感受到了他的心里是有多么渴望阳光,才会那般轻易便信了苗铁诱他出房间的话,轻易踏出那用于自我防卫自我保护宛若堡垒的房间。 这样的事情若是放在她前世生活的现代,其实是可以补救的。 整容在现代那可是日渐发达、精益求精的技术,整张脸都可以换了,何况是像铁子望这样一半被毁的脸? 他便是想换成明星的脸,也是可以有的。 可惜铁子望并没有出生在她前世生活过的那个年代。 阴十七道:“能冶好你的神医总是有的,子望,待这些不好的事情过去,我会留意,哪里有神医可医治你被毁的那一边脸……” 她还未保证完,铁子望却已看着阴十七摇了摇头,拒绝她的好意: “不必了,即便真的医治好了,也再没有能替我高兴的人了。” 铁十娘、叶海皆已遇害,铁子望在这个世上再没有旁的亲人。 或者该说沾亲带故的亲人还是有的,但能像铁十娘夫妻那般待铁子望胜过已命的亲人,却是没有了。 展颜没有像阴十七与铁子望那样悲春伤秋,他问道: “子望,刚才在说起苗铁诱你出房间并带到院子里闲坐时,你为何会看了十七那样异常的一眼,是否其中还有旁的缘故?” 对! 阴十七差些忘了! 铁子望道:“因为在后来说完关于我被毁半边脸的医治之后,苗铁问起了阴快手。” 问起她? 那个时候阴十七尚未登门造访苗铁,问苗铁夫妻关于案子的一些情况线索,他怎么会问起她? 阴十七急问:“他问起我什么?” 铁子望道:“他问我那晚在凹坡地里,有没有看清楚你在做什么,我说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是不想和他说实话,我不想说我有看到阴快手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最后还好像挺累的,就像病了一样。” 凹坡地? 阴十七与展颜皆静默了,这让两人同时联想到了其他。 阴十七问:“那一晚苗铁也在凹坡地?” 铁子望道:“应该是的,不然我从未说过我在凹坡地遇到阴快手的事情,连父亲母亲我也是未曾提起过的,他若是当晚不在凹坡地,怎么会知道我遇到你的事情?” 没错,是这个道理。 既然苗铁当时也在凹坡地,且离得距离还较远,并看不清楚当时的阴十七在凹坡地做什么,那么那晚同时展颜在大道上遇袭一事…… 展颜思忖着,过会道: “叶奇胜说他后来并没有再回去清理大道两旁的现场,可那现场那样干净,明显是被清理过的,随后我到了边罗村,并到了凹坡地,而苗铁那晚也在凹坡地附近出现过……” 他看向阴十七,答案呼之欲出。 阴十七明白展颜的意思:“清理大道现场的人应该就是苗铁!” 展颜点头:“应是如此。” 可当时无论是阴十七、展颜、铁子望,三人谁都没有发现苗铁的到场。 若是展颜与苗铁同时在凹坡地的附近,展颜不可能半点察觉都没有,这只能说明苗铁与铁子望一样,在时间上与展颜前后到达凹坡地有着时间差。 也就是说,铁子望到凹坡地并开口与阴十七搭话的那会,苗铁便在附近瞧着。 后来铁子望拍掉了阴十七的小灯笼跑掉,那会的苗铁也随着铁子望消失,未再待在凹坡地,这便与后到从他们的反方向到达凹坡地的展颜一一错过。 如展颜未见到过铁子望的身影一般,展颜也未见到过悄然出现过的苗铁。 想到这里,阴十七看着展颜道: “那个晚上苗铁尾随叶奇胜到了大道,亲眼目睹了叶奇胜设菱角铁丝的陷阱,设好后叶奇胜便走了,苗铁却没走,他将叶奇胜可能或根本不在意留下的证据线索给清理得干干净净,再然后他也离开了大道,而在离开了大道之后……” 苗铁再去了哪儿? 阴十七转过头来问铁子望:“那晚你曾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