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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母亲,生父又是那么个可恶可憎的玩意儿。她生活在别人的怜悯里他人的歧视中,连高兴一下、疯闹一头这种事情都像是罪过。 所有人的视线似乎都在无言地说着:你/妈都去世了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你爸是那种人你怎么还能仰头过日子?你看看你家的境地,你自己的境地,你怎么还能开心怎么还能快乐?怎么还能试图去拥有钱以外的东西?明明你连钱都没有啊! 她成人以前,会逗她开心,会因为她开心而开心的只有海洋海川两兄弟。在经历过那么多的曲折劫难之后,就是海洋和海川都让她觉得陌生。 在这个狂风大作、暴雨不歇的今天,在这一分这一秒这一个瞬间,她却得到了一条人鱼,一个幻想生物的许可:他说,她可以开开心心的活下去,不用苦大仇深。 笙歌抚着抚着梅仁瑜的后脑勺,就察觉到她身上的哆嗦与战栗。他先是一怔,后复一笑:“想哭就哭吧。哭一下也不代表你软弱。哭出声也不代表你想要别人的同情。” “所以哭一下,又何妨?” 梅仁瑜总算是山洪暴发一般地哭出了声。 就像很多很多年前,自己在院子里玩儿时摔破了膝盖,非要等到回了家,被mama抱在怀里时才终于嚎泣出声那样大声地啼哭了出来。 这些年来的委屈、心酸、痛苦以及强忍都变成眼泪鼻涕稀里哗啦地流了出来。她终于不用只是静静地流泪,憋住所有的感情心绪。而是可以放开了嗷嗷嗷地大哭。 笙歌一直抱着嗷呜嚎叫的梅仁瑜,也不嫌弃她那几嗓子嚎得实在难听。到见了被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梅仁瑜呼吸困难。他干脆脱了已经不成样子的t恤,拿着给梅仁瑜擦脸擤鼻涕。 梅仁瑜抽抽搭搭着慢慢地不哭了。她的眼皮已经肿到把眼睛都压成了两道细线。笙歌这个老祖宗大概也颇有育儿经验,拉着哭软了没力气的梅仁瑜上了旁边的床。 他还是抱着梅仁瑜,就像爷爷抱孙儿那样。即使他纤细的体型和正太外表做这种动作总归有几分滑稽可笑,但在他怀中的梅仁瑜根本不会在意这种细节。笙歌柔声说着些逗她笑的小笑话,或者是他这几天看书想到的小疑问,用凉凉的手掌和蹼抚摸她肿成桃子、直逼猴儿屁股的双眼。她偶尔回答笙歌几句,只觉得什么都不想思考了。 ——就这样吧。这是世界上最美好、最宁静的时光。只有这一刻,只有现在,让她稍微享受一下这宁静美好的时光吧。让她稍微沉溺于不可靠也不可控的感情里吧。 等明天、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还会是那个向钱看齐的梅仁瑜,还会是那个脑子里只装着往上爬的梅仁瑜。 梅仁瑜睡着了。红肿的眼角还挂着一点潮湿。 笙歌在摇曳的烛光里用手指抹掉梅仁瑜眼角的残泪,继而发出了轻到近乎不可闻的叹息声。 ……五年前如果他把阿瑜留在海里,阿瑜会比现在过地更开心吗?他放阿瑜回岸上,是做错了吗? 如果还是在海里,他一定不会让阿瑜过的这么不开心。还和以前一样不敢哭不敢笑,不敢不做他人眼里“对”的事情。 可是他对她说的也是事实。因为填海造陆,海市海岸线连年扩张。浅海附近全是住宅民居、山庄别墅度假村。附近的海域也深受到钻探、兴建大桥与人工岛的影响。海底状况一片紊乱。前些年向海里大肆倾倒工业废水的几家工厂是被查封了,可不少地方的水质乃至生态环境已经被改变了。要想恢复当初的面貌,起码要耗费几十年的功夫。 而这些地方,随着人类的继续开发,已经不可能再适合人鱼居住了。 又因为他和族里的其他人鱼不和,五年前他若坚持把阿瑜留在身边,阿瑜也只能跟着他颠沛流离。 做人不容易,做人鱼就简单吗?不,结果是无论生为什么,都各有各的难处。 他的愿望是能保阿瑜一生喜乐,即使当初阿瑜没有想回岸上做人,如今这种情况他也不会让阿瑜跟着。结果你看,什么都又绕了回来,事情的发展不会比现在更好。 轻手轻脚地给梅仁瑜拉好被子,笙歌下了床。他坐在小几边上,张开五指望着自己指间那层薄薄的蹼。小几上那个装马卡龙的盒子里还剩下一个马卡龙,那马卡龙红得像珊瑚的颜色。 ——其实他是很喜欢那套对戒的。因为阿瑜对他说过。男女共戴一套戒指,那是互许终生的意思。 可是他不是人,他的手戴不上戒指。 第35章 欲盖弥彰 台风上陆,还没过完一个省呢就莫名其妙的消散了。红色警报之下的各种放假却是来不及收回,海市不少人都白得了一个休息日。 梅仁瑜看天气不错,就洗了些东西晾晒起来,又开始打扫家里各处。人只要干着活儿,脑子里就不容易想东想西。前一晚上的事情梅仁瑜多少记得一些,尤其鲜明的是她骑笙歌身上对笙歌那啥啥的那一段,还有就是笙歌让她别太禁欲,结果她哭了个稀里哗啦昏天暗地的那一段。 唉……马上就要二十五的人了,怎么还能这么丢脸呢?梅仁瑜拍拍自己的老脸,感觉这老脸又被丢的薄了几分。只能越发卖力地打扫家里,一个吸尘器舞的好比道士手中的拂尘,腰鼓队大妈手里的鼓棒。 和谐公寓的电没停太久。想来估计只是跳闸这样的小问题。电来了之后,笙歌被梅仁瑜教会了怎么用电脑的基本功能,这会儿对着笔记本眼珠都不会转了。梅仁瑜见他那么专注,也不好去打扰他。 忙起来好比陀螺的人一下子有了天什么都不用做的休息日,打扫完卫生之后梅仁瑜反倒不知道自己这天还能做些什么了。 冲了澡的她躺在床上,好几次想打电话给小春,想约小春出来问清楚她结婚退职的事情。又连续好几次对着小春的电话号码始终按不下拨号。 梅仁瑜以前在宿舍里和舍友们嘻嘻哈哈的时候听邱瑞说过:女人的友情比一片培根还薄,嗷呜一口吃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梅仁瑜也明白在职场上找纯粹的友情就像在相亲会上找纯粹的爱情一般可笑,很多感情都是当真了的那方吃亏。 可她实在不是那种特别聪明、又或者情商高到能够把感情和利益完全分开的人。小春之于梅仁瑜不仅仅是个探听八卦的消息窗口,也不仅仅只是抱成团的利益共同体。小春对梅仁瑜来说是朋友、是好友,是闺蜜。尽管在这个“闺蜜”一次被污名化得厉害的今天,说别人是自己闺蜜俨然就是在括号里备注“我和这女人的勾心斗角以下能省略三万字”。然而梅仁瑜也找不出其他更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和小春的关系了。 富二代也不是生下来就能一帆风顺的。小春刚进行的时候,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