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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侍从小心提醒道。 栾书原本就未曾熟睡,半梦间觉得凉意侵体,侍从的声音不大,他却打了个寒颤,猛然惊醒。他的眼里犹带着几分惊惶,待镇定下来,瞥了侍从一眼,心里有些不快。这侍从也太没眼色,见他打盹也不知给他披件衣裳……不由便想起孙玉的好来,那孩子年纪不大,做事却很周全。可惜让公子要了去,不过以他的机敏,说不定哪天便得了青睐,加官进爵谋个出身也是好的。想到这里,便又想起孙周那张从容不迫的脸来。 栾书叹着气整好衣冠,准备去武宫朝见。 这时宫里已经清理出来整理妥当了,孙周正由司服和一众宫人帮着穿戴礼服。那玉颇有些同情,虽然现在礼崩乐坏,在正式场合,还是免不了繁文缛节,等他正式继位以后,什么朝会、祭祀、接待宾客的场合只怕不少,他小小年纪,经得起这番折腾嘛? 穿戴好了,孙周将那玉留在燕寝,自去武宫接受朝见。 卿大夫按次而列,礼毕,中军元帅栾书手执竹笏站了出来。 “臣有奏议,”栾书道,“夷羊五等人乃厉公余党,只怕对主公心存不满,不如尽早诛杀以免叛乱。” 绝数大臣都认为栾书迎立孙周有功,栾书之言孙周必然听从,甚至认为栾书有可能成为赵盾第二。当下不敢得罪栾书,要么附和,要么沉默。就连韩厥荀罃等人也没有言语,只是看着不辨喜怒的孙周要如何应对。 对他们来说,孙周至今为止的表现固然出色,但即便寄予厚望,表态也为时尚早。真到了听政议政,根据孙周的回答,他们会从新评估这位离继位仅有一步之遥的少年公子。而大臣对栾书提议的应对之词,在这种时候,便关乎立场,关乎肩上的家族兴衰。 所有人都望着孙周,等他回答。 孙周淡淡一笑,说:“孤刚回国便大开杀戒,恐怕人心不稳,这样吧,将他们驱逐便可,不要累及亲族。栾元帅,你看如何?” 栾书听罢,反倒松了口气,心想,既然主公不会追究厉公余党,自然也不会追究自己。看来这位主公是打算以宽仁治国。再说,他虽未采纳自己的意见,最后向他征询,他也不跌面子。 “主公深谋远虑,宽和仁智,栾书拜服。” 栾书言毕,大臣们也松了口气。看来小主公是有主意的人,那么先前出色的表现,便可放心参考了。 孙周将众人的神态表现看在眼里,下朝离宫之后,孙周回到燕寝,将朝见的经过告诉了那玉。 见那玉一直没有说话,似乎有点儿闷闷不乐的样子,便问:“你不是气我把你一个人留在燕寝,太无聊了吧?” “我是听你提到先君厉公,有点儿感慨罢了。老百姓做的不好还能重新来过,国君做的不好,死路一条不说,还要遗臭万年。但也没有办法,国君做的不好,祸害的人便不知凡几。”但有些算得上是仁厚之君,死的也很难堪,而大多的昏君暴君,坏事做绝也照样鲜衣怒马。 那玉叹了口气,问孙周:“小周哥哥,当这个国君,你怕不怕?” 孙周一愣,他想了一会儿说,“恐怕会这么问我的人,也只有你了。在你问我之前,我未曾想过,想的都是如何解决疑难险阻。” “那现在呢?” “既然要当,自然得全力以赴,怕与不怕又能如何。” 这种回答说了等于没说。 那玉双手环胸,开始琢磨起栾书的话。 栾书在孙周尚未登基,立足未稳的情况下便提议严惩旧人,到底是有险恶用心还是无意之言?或者只是抛砖引玉?想来想去,那玉觉得,以栾书现在的表现来看,实在很难判断。她便将自己的疑惑告诉了孙周,孙周却不以为意。 “不必多想,疑神疑鬼反而自乱阵脚。”见那玉有些着急,孙周笑着说,“我有一着,必能掌控大局。” “哦?”那玉听罢眼前一亮,急问,“是哪一招?” “别急,再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什么呀!哪有你这样吊人胃口的!” 那玉急了,一把抓住孙周的衣袖,孙周哭笑不得的说:“阿玉,你好歹先让我换件衣服。” 那玉怔了怔,这才注意到孙周还穿着繁琐的礼服,她这一看,便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口中说道,“诗中所说的君子,我是想象不到,跟我的审美相差太远。百闻不如一见,今天我算是开眼了,嗯,‘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呶——说的就是你吧。” “咳——阿玉,你先放手,我去换件衣服。” 那玉松了手,望着匆匆离去的孙周,无奈的撇了撇嘴,心说,我夸你英俊潇洒,你好歹也该投桃报李表示一下吧。 等了一会儿,那玉没见孙周回来,便趴到案上,继续在布帛上写写画画。 换好衣服的孙周折回外殿,见那玉埋着头不知写些什么,放轻了脚步走近一看,不禁“咦”了一声。 “你换个衣服也够久的。”那玉嘟囔道。 孙周不大自在的干咳一声,压下心头的局促,不动声色地说:“……看来你不必问我了,这不是知道了大概。” “你说的就是这个?”那玉皱着眉说,“这招管用吗?” 孙周还在思忖,因为那玉的一句夸奖,便失了往日的镇定,这毛病该怎么纠正过来。结果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加上那玉催问,当下拉回心神说:“只要将人选再调整一下。” “怎么调整?” 孙周接过笔,将布帛上的人选改动一番。 那玉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她竖起拇指赞道:“高明!这样一来,他可就束手无策了!” “那倒未必,不过是你来我当,暂且还在掌控之中。” “你也太自谦了,”顿了顿,那玉犹疑地问,“那,他们家……” “我自然不会动他,不过也不能让他独掌大权,私心太重,于社稷不利,也会影响朝风。” 那玉点点头,她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拾起布帛,那玉用火烧了干净。跳动的火舌散发着明光和热度,不仅照亮了她的手心,她很清楚,在尔虞我诈的泥泞里越陷越深的北方大国,这光亮也能照亮它一片漆黑的前路。这光亮就在她的身边。 将冷却的灰烬捧到殿外,这时已几近正午,远处枯败的山峦,用不了多久便会染上新绿。但现在还是光秃秃的。 那玉忽然有些不安,她不知道,像孙周这样一位出色的君主,为何不像齐桓晋文那样家喻户晓?或者说,这与她所在的世界,并不是一脉相承?那玉更希望是后者,不然……那玉抿着嘴,她不相信,这样一位君主,会被历史无情的淹没,会被后世遗忘在冰冷的过去。 冰冷……那玉打了个寒颤,她吐了口气,赶紧将心头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