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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就该是玉华池里一具傀儡。对本座而言,你的用处,只是你的血而已。” 我命人将梓生看押起来,未过多久,他便逃走了,一去千年,再也没有回来。 ------------------------- 晗儿走了。 魔域的境况很不好,百废待兴,纪元也仍混乱,时常有连月的黑夜,天寒地冻,瘴气弥漫。 我每天都忙,除了在忙,就是在受诫。敕诫是扎在心脉上的一根针,针上带着咒符,领诫的时候,有专负责持咒的族城领袖陪着。 为了不影响工作,三年的敕诫,断断续续,隔几日领一次,整整受了三十多年。 三十多年后,我领完敕诫不久,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 我丢失了一段记忆。 直到不久之前接晗儿出狱,我才渐渐意识到,那时,我应该是对自己动了摄魂咒。篡改了自己的一部分记忆,强迫自己遗忘有关晗儿入狱的所有事由,同时强迫自己相信,晗儿已经死了。 直至如今,我未能回想起,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对自己动了摄魂咒。 我只知道,我确实对自己动了摄魂咒,这千年岁月里,我并不知道晗儿进了业狱,我以为他已经死了,是我亲手杀了他。 ————————— 大约是晗儿入狱后三十多年,长翊献上辟天,说是在神座之上拾得,一开始只当是个无用的玩物,彼时忽然现出灵光,似乎不是寻常宝器。 得到辟天后不久,我便发现,这确实不是寻常宝物。 它,由九天樊石铸就,可呼风唤雨转移山海,更有着足以cao控虚域星轨的力量。 不过十年,我便掌握了它的脾性,在曜忝殿悬台之上,成功让它终结持续半月的乱纪长夜。 看着极星从南山升起,看着这黑暗的世界重现光明,我跪坐在地上,喜极而泣。 神器现世的喜讯传遍族城,族人们举行着各种庆祝的典礼,他们欢欣鼓舞,他们载酒载歌。这是何其值得高兴的时代啊!他们不必再在阵法里休眠,不必再担忧致死的瘴疫,他们可以有用之不竭的灵力,寻他们的长生养性之道,修他们的万岁不老之身。他们不必再担惊受怕,他们不必再恐惧夜的寒冷,也终于不必再日日夜夜地祈盼明天的极星是否升起。 无荒一族终于告别上万年颠沛流离,迎来属于它的繁华盛世。 然而那时,云初不在了,晗儿不在了,筱昱,九襄,这些昔日故友,也都已老病而逝。 连那个恼人的小徒儿,都毫无眷顾地离我而去。 这世上,已经没有能陪我享受这份喜悦的人了。 —————————— 纪元恒定,风调雨顺,我清闲了下来。 因为那三年敕诫,我一直都很虚弱,虽不至于影响到元灵的恢复,不至于影响到日常的工作,可只要我有任何动作,浑身就如千刀万剐似的疼,疼得满头大汗,直恨不得一辈子躺床上,再也不要动上哪怕一根手指。 从那时起,我便时常呆在晗儿房里。 坐在窗台边上,看那一盆幽幽兰草。每一片纤纤碧叶,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那盆风芷兰,是云初送给我万岁的贺礼,晗儿九百岁时,我又借云初的手,转赠给了晗儿。 当年多么要好的三个人。 到那时,却剩我一人活着。形单影只,茕茕无依,不生不死的活着。 —————————— 那时我并不太愿意相信,晗儿已经死了。 可摄魂咒的力量,几乎是无可违逆的,我一边不断的告诉自己,晗儿只是逃走了,他在上界活得好好的,说不定和那个该死的神主老儿裹成一团相亲相爱呢……… 每每想到如此,我总会咬牙切齿地恨上一阵,恨得带气的笑,恨得浑身发抖。 可未过多久,我便彷徨了。 晗儿死了。 我杀了他。 我亲手杀了他,杀了我的晗儿,杀了我一手养大的孩子,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仅存的亲人。 ☆、【天昶篇】三十九 三十九 那时我记忆错乱,但凡想到晗儿,化身成晗儿模样的时雨临死前的情形,便会在我脑海里反反复复地浮现。 我始终不敢相信我杀了他,可我又不得不信,晗儿的“死”实在太过真实,我触及,我听见,我看到,记忆里甚至还有晚风的冷,甚至还有“晗儿”的躯壳化作灰烬后焦臭的味道。那些记忆,真实得根本不容我怀疑。 可我如何能信啊! 又是十几年岁岁朝朝,林地的风光愈见明媚,我从晗儿寝居的窗台上眺望,云卷云舒春夏枯荣,偶尔又将是一场雪来,我朦朦胧胧地,会想起某个似曾相识的图画。晗儿骑着巨翼的鸟飞走了,那一去,再也不回来。 他怎么会离我而去呢? 他怎么会死呢? 他怎可能会死呢,他一定是逃走了。 我开始有了一些相信,晗儿或许真的没有死,他逃走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不知道的地方,这一切都是梦,我一定是记错了什么,我怎可能会杀了他? 渐渐地,我真的分不清事实到底如何了。 我遣散曜忝殿的的祭司,留下十二个傀儡在我身边……可那时,我又奇怪地发现,时雨和长天,这两个最得我喜爱的帮手,都不知去了哪里。 出云仍是在的,皋月松风他们都是在的,唯独时雨不见了,以及,象征着我自己的长天,不见了。 我问唯一会说话的出云,出云说,他不知道。 直到后来晗儿出狱,我想起了一些细节,推测出时雨可能是替晗儿死去了。 而长天在哪里,我至今回想不得。出云和长天也失散了,就如我和云初,再也不见。 自从辟天现世,族内一切安好,安好得……让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 合议会刚刚重组,许多我不认识的新面孔,我实在没有和他们兴致闲话家常。我向合议会递了呈告,我累了,休息一段时日,除了控使辟天维持日夜,我卸下所有工作。 他们很快批准下来,其后不久,合议庭搬迁去了天墉城,曜忝殿彻底冷清,只剩了我,九个不会说话的傀儡,以及一个一问三不知的出云。 我每日守在晗儿的房间里,等。 我等啊,等。 我对着那盆兰草说: 晗儿,好好照顾自己,不管在哪里,师父不恨你…… 你要是想师父了,偷偷回来看看,好吗? 师父等着你回来……你真的不回来了吗?真的不肯回来? 你怎么就不回来了呢? 你没有死,你怎么会死呢? 你倒是给个信啊,哪怕骂师父,和师父生气,师父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