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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斩鸡那边伸,江瓶儿打了下他的手:“宋翊回来一起吃。” 宋峻山这才想起,她昨晚说过去军营看宋翊,他那倔儿子今天回来?正想着,见宋翊往偏厅这边走来,一身黑色短打,嘴唇紧抿,目露寒星,气宇轩扬地走来。 人未踏进门,江瓶儿站起相迎:“回来了,去净手吃饭。” 如意见宋翊冷若冰霜地扫了母亲一眼,为母亲不值,非得要冷脸贴热屁股做什么?自己给自己找气受。 江瓶儿不以为意,吩咐小翠打水给宋翊净手。宋翊看了眼坐在下座缩着脖子看过来的如意,跟着小翠去偏房净手。洗完手他又对着水盆左右看了下自己的脸,总觉得小可怜刚刚看着他是怕得缩脖子,回偏厅的几步路心里有些忐忑,目光自然地落在如意身上,拉开椅子刚坐下,小可怜挪了下凳子,离他远了几分,用眼角偷偷打量他。 宋翊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真就这么可怕? 如意不是怕他,上午时他身上的气味太过熏人,下意识的往边上挪了些,好在他身上没了那股子味。如意放下心,等宋峻山开动筷子就能吃饭啦。 饭桌上,宋峻山不是个讲没用规矩的人,见儿子坐下道:“人都到了吃饭。”提起筷子夹了块白斩鸡在碗里,江瓶儿给他斟上了一杯酒。 宋翊看着满桌的菜微微一愣,别说现在镇国府穷,就是当初不穷的时候,他在家吃的都是白面馍馍加青菜,他爹心情好隔个三五天会给他弄点rou打打牙祭。他爹说:他小时候饭都吃不上,有这些算是很不错了,做人要忆苦思甜,别挑三拣四的。 再看他爹吃得津津有味,笑眯眯的样,宋翊忽然觉得他家伙食没别人家好,缺的不是钱,是个当家的女主人。要是别人家像他家一样,只有男人,吃饭以吃饱为准,想必也是怎么简单怎么来。 只是这个继母,他着识不喜欢,甩帕子说话的样,怎么看着都像望春楼里的老鸨,他爹不仅心瞎现在眼也瞎了。 如刀的目光扔向江瓶儿,她敏锐地查觉到,只觉脊背发凉,如坐针毡,她向如意使了个眼色,寻求女儿的帮助。 第一次见面,宋翊突然出现在如意眼前,她稍有惊吓之后,就不怎么怕宋翊,她就觉得他就是表面上看着凶,戾气满满的,其实不会欺负比他弱小的,特别是她这种‘弱不禁风’的女子。 如意伸手往宋翊碗里夹了块鸡rou:“哥哥,吃rou。” 如葱的小手就这样出现在宋翊眼睑下,她的小手比下面的白瓷碗都要白上几分,宋翊眼皮跳了下。江瓶儿使眼色给小可怜他看见了,这女人可真会察言观色,他若是吃了算是默认接受她,他若是不吃,小可怜怕是又要被江瓶儿训。 宋翊犹豫了会夹起这块鸡rou,喂到嘴里。 饭桌上紧张的气氛因他这一口,瓦解四散。 一口rou下肚,勾起宋翊肚子里的馋虫,再重要的事都比不过吃饭,他又夹了筷红烧rou,三两口吃完碗里的饭,接着又添一碗。 这时,如意碗里的饭才吃上了一小半,再看上座的宋峻山比不上宋翊的风卷残云,可速度一点也不慢,偏偏她娘像是中了邪,眼里只有宋峻山,不停地往他杯子里斟酒,一个劲地劝他多吃点菜。 十六碗菜,一刻钟的时间,就这样见了底,如意拿着筷子的手直哆嗦,这,这也太能吃了。 一顿三两银子,一天算个五两,一个月一百五十两,一年就是一千八百两,这还不含其它的开销,她娘是嫁了个镇国公,还是嫁了个无底洞?她娘说不上倾国倾城在上清县也是有名的美人寡妇,不说嫁个达官贵人,嫁个小康之家给人家续弦还是可以的。现在背井离乡远嫁不说,还倒贴。 如意气得扔下碗,卧槽,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6章 咣当’一声响,碗在桌子上打圈,眼见着要转到桌沿掉到地上,如意赶紧拦住碗。 碗也是要花钱买的,值不得几个钱也是钱,不能因为发脾气破一只碗。她现在是穷人,碗都快买不起,再想到以后‘无底洞’的日子。如意心急如焚,不由眼圈一红,眼泪就往下掉。 她要回老家,她要回老家,现在就走,谁拦着她,她跟谁急! 站在一旁伺候的小翠见小姐哭了,比谁都急,怎么能不急了?小姐真哭起来可是要发大脾气的,稳住,得稳住,稳不住谁都没好日子过。 “小姐啊~”小翠一声长呼,双手搭在如意肩上,生怕她直接掀桌子。 她这么一喊,江瓶儿才把视线从宋峻山身上转到如意这边,扫到桌上的空盘,她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事,她还真没料到,起身走到如意身前,牵起女儿的手对宋峻山道:“菜都吃完了,我和如意再去厨房炒两个菜,一会就好。”抓起女儿往厨房拖,小翠在后面帮着推,两人推推攘攘地把如意弄到了厨房。 关上门,江瓶儿从衣兜里掏出张银票,塞到如意怀里:“你爹今天回来时给的,拿着,不花你一分钱。” 如意打开看,聚信钱庄的通用银票,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她收起银票,抹掉泪道:“不错,不错,好,好,好。”也不提饭桌上的事,反正花的又不是她的钱,哼,哼…… ******* 宋翊正扒着饭,右边传来‘咣’的一声响,转头见小可怜吓得碗掉在桌子上,颤颤威威的才扶稳。丫鬟上前扶住她长喊一声,紧接着江瓶儿了过来安慰她,等到这三个女人走出偏厅,宋翊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 再嚼嘴里的rou,像是嚼木头渣,心里‘咯噔,咯噔’似有东西不停撞,他,他又吓到小可怜了?他真的就这么可怕?除此之外他真找不到,她哭的理由。 他心里堵,放下碗盯着一桌的空盘子发呆,心想着小可怜这么怕他怎么办?真的是自己长得太黑影响感观? 宋峻山扫了眼宋翊身前的半碗饭道:“粒粒皆辛苦,饭怎么能剩。” 宋翊拿起筷子叼了几颗米喂到嘴里,嚼上一嚼,凤眼微闪问道:“爹,我是不是长得太黑了?” 宋峻山边吃边道:“男人不黑点能叫男人?”他顿了下问:“你问这干嘛?” 宋翊不回话,又放嘴里叼了两粒米。 宋峻山见儿子不回话,小鸡啄米似的吃饭,不竟想到他小时候,那时候像现在这样,吃起饭来一小撮,一小撮的吃,军营里的兄弟们笑话他像个女孩子,他气鼓鼓地学着他们大快朵颐。他小时候要是有个娘,估计也不会长成和他一样的大老粗,说不好也像王士仁家的儿子,长成个翩翩佳公子。 哎…… 宋峻山不由地叹了口气,觉得亏欠他不少,特别是江瓶儿嫁给他后,才知有个女人暖被窝,嘘寒问暖的就是不一样。